公安員的駐紮室裏擠滿了人。
金鳴浩拿著罰款單對周黑瞎子說:“狗不懂人事,惹了禍就要狗主人承擔責任。”
周黑瞎子黑著臉接過罰款單,心中一陣抽痛。
“小胡家的也沒傷得多重,大黃隻是咬到她的肩胛骨撕開一小塊肉,你罰我兩千塊錢,這不就是宰人嗎?”
“大叔,不是我宰你,是人家胡明光提出來的。”
“這裏不包括藥費,光精神損失這一塊,兩千塊錢真不算多。”金鳴浩說。
“怎麼不多?這不明擺著想訛人嗎?”
周黑瞎子老婆跳著高,指著胡明光的臉叫喊。
“我訛你了嗎?是不是你家的狗把我媳婦的脖子咬了?”
胡明光騰的一下跳出來,指著周黑瞎子老婆的鼻子問。
“那你也不能把賬算在大黃身上!”周黑瞎子老婆大聲嘶吼。
“我沒把賬算在大黃身上,我是算在你身上,這個錢你給不給?
不給咱法院上見!
到時可別說我找你要四千塊錢心疼!”
胡明光一把拽過周黑瞎子老婆手裏的罰單,拉著老婆就往外走。
“這回咱不經過公安員,現在就坐火車下去,到法院起訴!”
到法院起訴?
屋子裏的所有人都麵麵相覷。
那個時候的人非常純樸。
在他們的生活當中,除了對派出所熟悉以外,好像沒有法院的概念。
真正聽說法院,還得益於趙廣清。
一年前,趙廣清起訴楊彩鳳離婚案,第一次庭審還是在奮鬥林場,搞的公開審。
大家這才知道有解決不了的事,不用罵大街,找個說理的地方更直接,也更公道。
所以,王剛這次是來實地調查,就是了解周黑瞎子與胡明光兩家,因狗產生的糾紛案。
按照法院之前的判決,認定周黑瞎子理應對胡明光老婆理賠。
但理賠額度太高,兩次調解都沒達成一致意見。
胡明光說,他老婆因大黃事件造成精神傷害,變成精神病二千塊錢太少。
周黑瞎子卻說,胡明光老婆平時不犯病,一到法庭調解時就犯病,指責她是裝病。
這一來二去,一個案子拉扯了半個多月。
因為林業法庭與地方的不一樣。
說白了,就是關起門來都是一家人。
就像大姑姐跟兄弟媳婦吵架,當婆婆的怎麼拉架都是徒勞。
最後法院要強製判決,判周黑瞎子賠償胡明光七百五十塊錢。
胡明光不服。
他的理由是,周黑瞎子養雞,一個月能賺一千多塊錢,做為懲罰式理賠,也不得少於他家當月的收入。
這一下,周黑瞎子算是搞明白了。
感情是胡明光看他賺錢眼紅,想敲一筆竹杠。
他哪吃過這種虧?
不然這個黑瞎子不是白叫了嗎?
於是周黑瞎子提著撮雞糞的鐵鍬,要去找胡明光算賬。
被橋頭老張婆子拉到一邊,小聲跟他說:“我說他黑瞎叔,你這要是去把人給拍扁了,不還要賠三千塊錢嗎?”
“以後胡明光啥也不用幹,隔一個月讓你揍他一頓,不得發財呀?”
周黑瞎子一聽,嗬!還真是這個理!
便皺著兩條大掃帚眉說:“他八哥嬸,每回你東家長西家短的,傳那些閑話我都不愛聽,隻有這回你是真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