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順二十八年,元冬,大寧太子雲景辰,暗中發動兵變,戕害父兄篡位。
為平息眾怒,震懾朝堂,於登基前夜,雲景辰下令,廢左青淺太子妃之位,滅左氏滿門。
“雲景辰!”
雪虐風饕,徹骨的冷,被逼到祁山山頂的左青淺,早已傷痕累累,無數士兵的鮮血濺染滿她的一襲素衣,在看到身穿金色鎧甲的雲景辰馭馬出現時,她咬緊牙關,死死盯住他,猩紅了雙眼,手中緊執著父親左致遠的赤霄劍,撕心裂肺地發出聲怒吼。
“為何?為何!”
“你問為何?左青淺,你怎麼敢!”雲景辰麵容始終平靜,可眼底,卻透著分明的陰騭凶狠,他拉起韁繩,讓馬兒往前靠近些,厲聲斥責,“左致遠身為鎮國大將軍,身為國舅,不為保境安民而動,隻一心覬覦我雲氏天下,妄圖兵變逼宮,弑帝篡位,謀害皇子,若不是本太子及時趕到,是不是這天下今日要跟你們姓了左!”
這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周遭的士兵聽的清楚。
“一派胡言!”左青淺舉起手中劍直指雲景辰,“我左氏一族秉承先賢,忠於吾皇,瀝膽披肝,從未起過二心,雲景辰!你如此顛倒是非,趕盡殺絕,日後當真能臥在那龍床之上心中無愧,徹夜安眠嗎!”
“左青淺,左致遠已經死在了我的劍下,算算時辰,此刻的左家軍應該是所剩無幾,你都死到臨頭了,還不願如實交代左氏一族所犯下的罪行嗎?看在你我二人也曾有過舉案齊眉的情分上,若你現在丟下手中的劍,我必定在群臣麵前力爭,為你討個痛快體麵的死法,留個全屍,也留個顏麵。”
抬起一隻手,雲景辰隻動了動示指,頓時,前排的刀盾兵向後退開,換之而上的,是整排已經拉開弓的弓箭手。
“若你決意頑抗,萬箭穿心,便是你最後的下場!”
風雪,於漆黑夜中,來的愈發猖狂。
沉默了許久,左青淺忽而低頭狂笑,再抬頭時,帶血的嘴角向上揚著一抹妖冶而絕望笑容。
“雲景辰,我左家兒女,鐵骨錚錚,就算死,也絕不如你這個奸人所願!”
話音落完的瞬間,左青淺單足點地,帶著萬般的悔恨交加,決絕地向身後的萬丈深淵縱身躍下。
何曾會想過,她眸中的最後景象,竟然,隻剩了那無邊黑沉,不著微光的夜。
“凶什麼凶!這人不是要醒過來了。”
一道尖銳刺耳的女聲傳入左青淺耳內,她朝著光亮的方向睜眼,本能地開始環顧四周,這熟悉又陌生的人和地,讓她茫然若迷,混沌恍惚。
“師姐,師姐,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
“左青淺,剛剛可是你自己腳滑跌進這山澗裏的,別想賴我們身上!”
見左青淺不作聲,四周的兩派人開始爭執推搡起來。
以為是夢,左青淺狠狠掐了一把自己腰間上軟肉,可清晰的痛感,反倒讓她倒吸了口氣。
“江兒,”左青淺望向旁邊在照看她的人沉聲詢問,“這是藥塚入口的那條山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