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身疲憊的心禾在樓下自助咖啡店點了杯黑咖啡,閉著眼睛猛灌一口,感覺一股子苦味從舌尖蔓延開來。
顯然,淩晨十二點喝黑咖啡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如果還有二十分鍾的車程等著開,自然另當別論。
畢竟上一個疲勞駕駛的人,他的師兄兼同事還在醫院裏躺著,右手骨折,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
這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也需要一個多月才能痊愈。
這樣一來,心禾隻能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最近聯邦主席換屆大會舉行在即,每個部門都在通宵加班,確保這場大會順利舉行。
越來越多的有錢人選擇搬離地球,去往其它的宜居行星。
幾百年前,地球曾經曆了一場毀滅性的災難,海平麵以超乎常規的速度持續上升,陸地麵積直線下降。
不少城市在短短幾日之內就變成一片汪洋,整個地球一度淪為“水球”,且除開南北兩極,其餘地帶隻剩夏冬兩季。
與其說是人類對地球文明失去信心,不如說是人類早就發現了比地球更完美、更高級的宜居行星。
甚至很多人直言,就算沒有這場天災,人類搬離地球隻是時間問題。
仍然有一部分人類選擇留在這裏,少部分人是出於念舊。
對於絕大部分的人來說,在新行星還未對所有人類開放的情況下,財力和權力則成了最大的阻礙。
地球文明遭遇重創,天災過後是疾病,地球人口銳減,國與國的分界線被打破,各國領導人重新組建地球聯邦政府,並與其他新行星聯邦政府結成新世紀人類文明聯盟。
在所有行星聯邦中,地球是最落後、最野蠻的,但也是眾多星際聯邦政府一直想要爭取的對象。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畢竟地球居民仍然擁有絕對份量的選票權,在這個總人口不到五億的星球,失序、混亂、貧困逐漸成了這裏的代名詞。
在常年高居行星犯罪率排行榜榜首的地方,一位過分美麗的單身omega選擇在深夜打車實在不是個明智之舉。
盡管這裏已經算是治安最好的地帶,但沒人敢打包票,這麼一位美麗的omega不會讓人心生歹念。
又或者,如果真的能和這個omega發生點什麼,坐牢又算什麼?不是有句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可惜,心禾可不是什麼牡丹,倒像是帶刺的玫瑰,用玫瑰來形容或許有些豔俗,不過帶刺倒是真的。
隻見這位熬了整個通宵的omega,眼底泛著烏青,一雙黑白分明的雙眸周圍有不少血絲,但依舊能讓人脫口而出好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年。
一雙瑞鳳眼仿佛能勾人魂魄,眼尾上挑,媚而不妖,根根分明而又卷翹濃密的睫毛莫名增加了幾分幼態,在眼瞼下方竟然還有一顆紅色的小痣。
鼻梁高挺,鼻尖微翹,姣好的唇形,恰到好處的唇珠,平添了一些欲感。
臉皮白皙幹淨,有一種模糊性別的美麗,但183cm的身高讓他在omega的體型中實在稱不上嬌小。
不過這位“少年”早已不是十七八歲的年紀,23歲的心禾,剛剛畢業一年,現供職於聯邦最大的新聞報業集團——木鐸。
跟幾百年前相比,除了工資水平比以前大為可觀外,記者仍然是個讓無數心懷新聞夢想的人向往的職業,想象用影像和文字做公平與正義最忠誠的信徒。
不過,再虔誠的信徒也要屈服於現實,心禾的師父是這麼告訴他的。
十月的夜晚,站在店門口吹了五分鍾冷風,刺骨的寒風像針一般紮得人生疼,確定咖啡因子已經在體內揮發。
心禾終於啟動了汽車準備回家,車內的暖氣讓僵硬的四肢逐漸恢複。
二十分鍾後,汽車駛入靜謐的街道,一雙骨節分明的雙手正緊握在方向盤上,困意再次上湧,讓心禾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還未待他一雙充滿水霧的雙眼看清前方路況,意外就發生了。
準確地說是一聲悶響,像是什麼東西劇烈地撞在了車頭。
那一瞬間,心禾感覺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一張臉血色盡失,害怕自己撞到人的恐懼讓他平日裏對安全的警惕喪失殆盡。還未加思考,他人已經下了車。
隻見一個滿頭是血,身著單衣的男人正躺在地上,周圍的燈光聊勝於無,讓人無法分辨出這人是死是活。
“先生,你沒事吧?”幹淨清冽的嗓音打破了夜晚的幽靜,聲音中帶了幾分不自覺的顫抖,此刻仿佛隻有心禾的心跳聲在打鼓。
“………”,男人並未應答。
“先生,你要是想碰瓷我勸你還是換一個人。”強裝鎮定的心禾打開了手機閃光燈,朝著麵前的男人蹲下。
正欲伸手往鼻尖探去,沒想到剛剛還作“死屍”狀的男人瞬間起身將心禾鎖喉,手機也被摔得四分五裂。
還沒等心禾為自己剛換的手機默哀,就聽見這男人說道:“想活命就安靜點,”男人的聲音像是幾天未說過話一樣,沙啞、低沉,但威脅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