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死了。”
對麵的女人,不,不能稱作女人,她那樣瘦骨嶙峋,倒像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兒。
那女孩兒緊握住手中的麵包,舔了舔唇,問:“真的?”
頂著女孩兒的目光,禦子咳出一口血,漫不經心的擦掉,盯著她,認真的告訴她,“是的,他死了。”所以,你,或者說,我們,可以活了。
女孩兒激動的站了起來,小小的棚子因為她不甚劇烈的動作險些散架。
禦子笑了,“愛麗兒,坐下,不然我們又要重新布置新家了。”
愛麗兒太開心了,她甚至想在這裏轉個圈。
但她還是乖乖的坐下來,把麵包放到一旁,愛麗兒雙手托著臉頰,興致衝衝的問:“那我們以後可以在城裏生活了嗎?”
禦子眼神閃躲,盯著旁邊發黑的麵包好一會兒,才像是終於聽到愛麗兒的話一樣。
她慢吞吞的喝了口水,在愛麗兒期待的目光下,沙啞著嗓子道:“抱歉愛麗兒,但是還不是時候。”
愛麗兒撇撇嘴,萎靡的躺在地上,嘟囔著嘴巴。
禦子看著她,眼裏閃爍著什麼。終於,她斟酌著開口:“愛麗兒,有新的教父了。”
愛麗兒眼裏沒了高光,“所以呢?舊的教父死掉了,新的教父立刻接上!那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不用這樣生活?”她說著,淚水四溢,哽咽著。
禦子嘴巴開開合合,良久,終究閉上了嘴巴。她沉默著。
能怎樣呢?她們是人人喊打的魔女,有多少人懸賞她們的心髒啊……那樣天價的數字,足以讓整個帝國的民眾心動。
精靈族沒了,矮人藏了起來,人魚在深海……她們孤立無援。唯一算是有點關係的巫師,被帝國那些人高高捧起,做客上賓。
所有人都覬覦魔女的心髒,所有人都將巫師高高捧起。
所謂天使,所謂上帝……
明明她們什麼都沒做錯,哪怕什麼都不去學,也會被抓起來,被皇室供養到心髒成熟,然後收割。
這是上帝的旨意嗎?
禦子沒得選,所有魔女都沒得選。
所以她仔細的養著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愛麗兒,教授著自己以及曆代所有魔女的傳承……愛麗兒注定是要破局的那個人。
還沒到時間,禦子總這樣對自己說著,仿佛這樣就可以把心裏的愧疚放下,仿佛這樣,自己就還是那個與愛麗兒相伴六千五百七十多個日日夜夜的親人。
“愛麗兒……”話還沒說完,帳篷外忽然傳來其他魔女的聲音,“撤離!緊急撤離!教堂那些人就快要找到這裏了,馬上離開!”
愛麗兒“噌”的站起來,捏著魔杖做出備戰姿態。禦子講話咽進肚子裏,迅速收拾著她們不多的家當。
不多久,愛麗兒和禦子一同從小路悄悄離開,身後百十來個帳篷獨顯得滑稽。
禦子拉著愛麗兒尋找大部隊,和以往無數次一樣循著標記前行,愛麗兒卻甩開了她的手。
禦子詫異的回頭,“愛麗兒!”她嚴肅道:“現在不是你鬧小脾氣的時候!馬上和我一起找到她們!”
“不,我沒有鬧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