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西湖醋魚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我很快就吃上了西湖醋魚，在一個叫“東北大火炕”的平房大飯館的後巷裏。在客人散去，工作人員打樣後，她在廚房的後麵外支起一張小桌，放上了兩對蒲團，擺上了兩碟小菜，和半瓶茅台，當她把西湖醋魚端上來後，我們就對坐開吃了，為我們照明的是一條夜空的星星們和近近的半塊月亮，還有巷盡頭的一片不停變換的霓虹燈光。
“來，幹！”她從容了，本色了，天生的開朗讓人愉快。
我們用青花瓷的酒盅幹了一杯。
“你，你好像變了一個人。”我有點虛幻。
“先吃魚。”
我夾了一口魚，很鄭重地嚼，可說心裏話，我的身心全在詫異中，那能嚐出什麼滋味。
“怎麼樣！”
“我，好像看見了湖水和三麵的山。”
“快算了吧！”她是相當有洞察力的“像你們北方人吃慣了大油大鹽的魯菜，那會享受我們清淡的蘇杭菜呀！”
“關鍵，關鍵，你變化也太大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呢！那有胃口和心思嚐菜呀！你，你是那個吃我麵條的王鐸嘛！”
也許是為了工作，她已把頭發剪的極短，從而，把一張非常時尚的白淨麵孔展示的淋漓盡致，再加上長沙女人獨特的外柔內剛的氣質和她自身幹淨利落的性格完美的融合，讓眼前這個女性充滿魅力。
“知道我為什麼來到這裏嗎？”
“不知道。”我看著她搖頭。
“南方太熱了，熱的我心浮氣躁，我就想了，我得到北方來避暑，於是，我又想了，既然來北方，當然，得來北京了，首都，還可以看見天安門、人民英雄紀念碑……這樣，我就在這個時間這個空間出現在這裏了。”
“那，你怎麼還想餓死自己呢！”
“我說過，我討厭油煙。我曾發誓，一輩子不要再受油煙的煎熬。可我又不是大學畢業，那有白領的工作等著我，更重要的是，我自認為本人長相不錯，又羨慕那些聚光燈下的女明星們，多麼光鮮動人，受人喜愛，於是，我就，我就……”自嘲地笑了“……也許，一個人要幹些什麼是命中注定的事。我就是活在油脂麻花裏的命，寬大明亮的辦公室一輩子不會與我有緣。”
我吃了口魚，“你說的雖然輕描淡寫，可你知道我多麼羨慕你嘛！你這麼輕鬆地就找到了工作，我來到這兒快半個月了，還不知幹些什麼呢！”
眼前這個叫王鐸的女孩相當自負地笑了，“韓振振，不是我誇口，別說這樣的飯館，就是五星級的大賓館，我到那兒也得是大廚之一，隻要我願意，隻要我稍稍努力，我可以是飲食界的皇後。”
我對她的話並沒有認真，因為，我確實沒有吃出西湖醋魚有什麼好，隻玩笑說，“還是公主比較好點。”然而，當日後，我親眼目睹她烹飪時的風姿時，才懂得了什麼是五體投地。
她聽了我的話臉竟紅了，“是啊！皇後確實沒有什麼好！來，幹！”
我們又一飲而盡。可就在稠稠的液體入喉的一瞬我突然想起三個字：五星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