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息生來高貴,據說出生那天祥雲籠罩小重山山巔,被九重天的聖君特指為聖女,賜下婚約,往後會與太子成婚。
那時,太子剛滿一千歲,而月息生時不滿一天。
貴為聖女,月息出生便被寵著,但她母親生下她後便不知去處,父親為尋母親也不知影蹤,她是直接被丟給幹爹寵大的。
這聽起來,似乎有點小可憐。
但月息過得其實非常舒服,整個小重山都把她當小祖宗,有求必應,從來不會嗬責她。
從小到大,月息的認知裏隻有兩點。
一是她有個素未謀麵的太子未婚夫。
二是所有東西她都可以通過撒嬌獲得,若是沒成,那就再撒嬌一次,準是上回撒嬌力度不夠大,表情不夠可憐。
她的幹爹,師兄師姐們都吃這套。
但自從小重山來了位新仙子後,這平常好使的招數,就再也沒成過。
她獨寵的地位,開始動搖,原本向好她的人,也開始幫著那位仙子說話。
月息不明覺厲,明明不是什麼大事,這事以前也發生過,但事情的處理結果卻和以前完全相反。
月息被禁足了。
起因是月息在仙府學堂看不慣那蘭香仙子,和她起了衝突。
那人嬌嬌滴滴的,大師兄在武堂正認真給仙門弟子們授課,這蘭香拿著劍的手顫顫巍巍,甩也甩不好看,還在那一驚一乍。
師兄也是好騙,這麼拙劣的演技竟然也能博得他的關心。
本來這也罷了,老師特意關照愚笨的學生也是正常。
但等師兄離去後,她竟朝向月息,麵色不似剛剛苦惱,而是滿臉得意,她衝月息挑眉以示挑釁。
她在挑釁什麼?
月息心底噌的一下,脾氣就上來了。
她不發飆,還能算得上小重山的活閻王麼,在所有人都順著她的情況下,月息的脾氣被慣得算不上好。
月息拿著手中劍,挽了個漂亮的劍花,使出了師兄今日教的招式,劍風一道接一道向蘭香的方向打去,最後尾式,月息壞心思的把劍尖停在了她的麵前。
這幾招早些年大師兄帶著她一招一式練過,她的動作絕對算得上標準,劍意也領悟得非常到位,她一來是想顯擺,二來是想嚇唬嚇唬眼前這討厭的人。
未曾想,月息竟直麵見識了眼前人演技巔峰時刻。
她先是一聲尖叫,後虛空受擊跌倒在地,她畏畏縮縮,哀聲求救。
“月息師姐,別殺我,別殺我。”
這話把月息氣得不輕,她幹什麼了,她要真起殺心還輪得到她在這胡言亂語?
可這麼淺顯易懂的道理,卻沒人能悟出來。
大師兄從旁處一下就趕到蘭香身邊,他先是查看了一下蘭香身上是否有傷,後溫柔得將她扶起。
蘭香倚靠在大師兄的懷裏,已從剛剛的慌亂轉為低聲抽泣。
月息無語至極,怕蘭香再出口胡言,先聲奪人。
“師兄,她血口噴人,我可沒有要殺她。”
話是對大師兄說的,但蘭香卻先顫聲回答。
“是我胡說,月息師姐沒有要殺我,是我太害怕所以胡言亂語。但剛剛師姐向我駛來的劍風,道道逼人,許是師姐看不慣我想讓我難堪罷了,但不至於上升到殺人的層麵。”
那委曲求全,卑微的模樣,直接把事情矛頭直推月息身上。
霎時,月息有點懵,一時無話可說。
也不知是出門不趕巧還是真的倒黴,本來這事也就被大師兄明麵訓斥兩句就完事了,不知為何那天幹爹也正好閑逛到武堂。
蘭香看到南沙上神到來,原本快歇火的神情忽然又來勁了。
那抽泣聲是越哭聲越大,嘴裏的話也是犀利的一句一句往外蹦。
“是蘭香不好,不該去招惹月息師姐,我不過是一朵不知名的野草,身份低微,怎敢去高攀師姐呢,是我不知抬舉,出現在師姐跟前礙了師姐的眼。”
“我知師姐在我跟前使劍也是好心,想教我練劍。就像上回修煉馭水術,月息師姐往我身上施法,不過是想讓我見識一下仙家法術。”
那一句句念叨得,月息隻想縫上她的嘴,這搬弄是非的能力,令月息實在歎為觀止。
但偏偏,所有人都信她的鬼話。
大師兄難得收起了一貫和藹麵容,麵露出幾分嚴肅之色。
“她說的可是真話?”
事是月息做的,但從蘭香口中說出就像是變了味。
但月息行事坦蕩,她也不是不講理,是她做的,她認得大方,從不推脫。
見月息認下,站於一旁的南沙上神,麵色開始微沉,露出幾分失望。
“息兒,你該拿出聖女的風範,怎可這般小家子氣。給蘭香仙子道個歉。”
看幹爹有惱怒之意,月息原本想撒嬌認個錯,就把這事揭過,不去和蘭香計較什麼。
但未曾想,幹爹竟讓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