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曆六年,秘閣重啟,趙簡成為秘閣新一任掌院,王寬官拜同知樞密院事。
這一年春季某日,秘閣中張燈結彩,紅燈籠掛滿亭台樓閣,羅錦綢緞從屋簷垂下,簷下站著身著喜服的元仲辛和王寬。
韋衙內咬了口手裏的蘋果,用肩膀撞了撞身旁的元仲辛:“怎麼樣,緊張嗎?”
元仲辛切一聲:“我有什麼可緊張的。”他側頭看王寬,“你呢?”
王寬目不斜視,身姿依舊挺拔,答非所問:“儀式而已。”
大喜的日子,薛映難得換下了常年黑色的衣飾,手腕的袖套處甚至還繡了朵粉色的小花。
元仲辛見了,語氣裏帶些揶揄:“看這針腳,可是開封城裏最好的張家繡坊的,那家的繡娘可甚是漂亮啊。”
聽了他的話,薛映臉上掛不住,手伸到背後就要拔刀,王寬手握拳掩住嘴邊虛咳。
“來了。”
七齋的木門被緩緩拉開,廳中央是六人吃飯嬉鬧的木桌,有束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正落在桌中央的牡丹花上,這花是裴景和趙簡一同選的,陽光下花瓣周圍像是泛著金色的光。
一切都剛剛好。
趙簡的大紅色喜服裙擺拖地而過,裴景手腕上金色的手鐲相互碰撞叮當作響。
王寬最先從呆愣中反應過來,他上前牽住裴景的手,在她耳邊低聲提醒有台階,裴景一手拿著扇子,把另一隻手安安穩穩地放入他掌中,卻突然在扇後輕笑了一聲。
王寬偏頭,眉眼裏有笑意:“怎麼了?”
新娘子輕輕搖頭,耳邊的流蘇撞上鈴鐺,王寬雖然看不清,卻篤定一紗之隔的裴景正一如既往地用那雙澄澈的眼睛看著他,他聽到身側的人輕輕開口: “想到我初次帶你進秘閣的時候也是這樣牽你的手。”
王寬也笑,手裏又握緊些。 “以後的日子我們的手都會這樣牽在一起。”
“小景,我們來日方長。”
趙簡走到元仲辛身邊,元仲辛終於動了動手指,他眨眨眼睛語氣裏好像有些後悔:“趙簡,你記不記得牢城營裏你問過我一個問題我一直沒回答你。”
趙簡顯然不習慣被禁錮在如此複雜的衣服裏,手從寬袖中掙紮出來想要叉個腰,剛舉到半空便被元仲辛攔下抓在手裏不得動彈。
“牢城營裏你問我有沒有見過比你更貌美的女子。”
“我現在回答你。沒有,趙簡,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子。”
紗幔下的趙簡紅了臉,韋衙內和薛映在元仲辛身後偷笑。
開封街上有喜娘喊出“起轎”,吹鼓手奏樂聲響徹開封。
韋衙內的商行也在這一年春日裏開張,這幾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從邠州一路到開封,不論是西夏還是宋,隻要是需要過關口的貨物,十有八九都要從他的商行走。
六人坐在商行對麵的酒樓裏舉杯推盞,元仲辛見他現今如此有錢,心中發癢,想要撈一杯羹:“衙內,我聽說除了商行以外,你還包了許多商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