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則嫣望著故國的雕欄玉砌、歌舞闌幹,想到慘死的雙親,再看眼前奉新君之命拘著她自由的宮女太監,感到無比蒼涼。
故國不堪回首。
明月作為旁觀者,高懸於夜空之上,靜默地注視著人間的一切。極其漠不關心,也極其殘忍。
而這是她身為亡國公主被幽禁三個月以來,第一次被允許出來透風。
月亮很美,湖光水色波光粼粼,卻依然止不住她泣血的心。
雖然無權無勢更沒有什麼說話的資格,好歹也是曾經尊貴的梁國公主,飽含威嚴地吩咐些小小的要求,那些宮女太監是不會忤逆什麼的。
所以她借口擺脫了那些人的監視,哪怕知道暗處也有人,她卻覺得輕鬆許多。
於是她在暗處眼睛的凝視下,提著宮燈上了西宮內院的最高處。
投湖自盡的人裏,十有八九不會得逞——當年宮裏耍心機想和母妃爭寵的後宮女子當中,多有靠投湖或博同情或求原諒的,也沒見她們真心想要尋死。
從高處跳下去倒是另一番奇景了。不知道從她跳下去以後,在這紅牆內院裏,還有多少人敢住進來。
想到這裏,楚則嫣勾起一抹淒豔的笑容來。
遠處有宮女太監一個傳一個地緊急上報新君,還有人匆匆提燈趕來。
不管是不是真心想要她這個亡國公主活命,樣子做得倒是足足的。
就連暗處的影衛也蠢蠢欲動。
楚則嫣取下頭上的發簪,橫在自己頸前,語氣冷得像冬天的霜雪,她提高聲音:“本宮勸你們別妄想輕舉妄動,你們若敢從暗處現身,本宮不介意和你們同歸於盡。”
暗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妥協著沒再往前一步。
遠處的宮女太監正奉了君命竭力趕來,卻是杯水車薪。
楚則嫣將手裏做工精細的漂亮宮燈拿到眼前端詳,突然毫無預兆地,隔著木質的雕花欄杆,宮燈從她手中落下。
高樓之上,隔著十幾丈的垂直距離,沒有人聽得到細木骨架碎裂的聲響,卻看得到碎得不成樣子的殘軀,燈芯墜墜,晃了兩下後最終滅得不甘不願。
“告訴你們新君,人死就如此燈滅,我大梁風光不再,本宮豈有苟且偷生之理,”楚則嫣往後退了幾步,掀起裙擺踏上欄杆,“是我大梁沒能守好這百年基業,沒能護佑百姓平安,新君仁慈,楚則嫣但求一死,希望陛下能看在我的份上,安撫好他的百姓和我大梁曾經的子民,勿要再造殺孽、空餘國之嫌隙了。”
說完,那道纖白的身影從高樓上一躍而下。
西梁曆一百七十三年,西梁公主楚則嫣墜樓於舊西宮淩遠閣高台,年二十三,遺腹子周懷寧兩歲有餘。
“啊?這西梁公主還有個兒子?這書上一點都沒提到啊,”楚則嫣和好友一起看到這裏,忍不住吐槽道,“古代女子未婚先孕?說不通,不然要麼被處以極刑,要麼身敗名裂……”
“所以她結過婚?!”楚則嫣看向好友穆溪,“有毒吧,這小說裏也沒提到她結婚啊。”
穆溪搶過她手裏的ipad,切回目錄,找到章節頁碼替她劃拉:“書裏隻一筆帶過了,說是駙馬後來戰死沙場,呐。”
挺離譜的個小說,劇情不錯,就是有些坑不好好填,好好的權謀鬥爭文讓作者寫的一塌糊塗——
說像穆溪口中所說的大女主文吧,可是最後結局是女主以死了結了自己;權謀鬥爭更不要說,女主把自己給鬥死了。
至於愛情文,駙馬爺被作者一筆帶過,被迫戰死沙場,對駙馬唯一了解的地方就是姓周。還是從女主兒子的姓氏裏知道的——不然幹嘛不隨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