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是沒有神明的,利安……”
記憶之中的那個男人一頭金色碎發飄揚著。
他坐在地上,用手撐著大地,望著天空,微風吹開他的黑色夾克,一直吹進他的懷裏,那裏有一條項鏈。
項鏈掛著一條金色的稻穗。
“所以,利安,要靠自己活下去。”
……
夜光城。
一條巷道裏,幾個老鼠幫的成員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在點燃著垃圾的罐桶旁烤著火。
巷道的最裏麵,一個穿著牛仔外套的黑人正靠著一扇鐵門抽著煙。
黑色鐵門上塗鴉著彩色的字符。
“C.RAZY \\u0026 DEAD!!!”
夜光城的夜晚總是和這串塗鴉一樣,冰冷又燥熱。
黑色的煙絲隨著空氣的進入發出滋滋聲,變得火紅,扭曲。
啪。
煙頭掉落在地上,那些逐漸冷卻的火星四散飛濺。
黑人的馬丁靴重重的踏在那不甘沉寂的火光之上。那扇鐵門被打開一角,從裏麵透出灼熱的光。
牛仔外套上的巨大白色骷髏頭隨著黑人逐漸隱入那扇門之後。
他身後的那些老鼠幫的成員,都朝著這扇門舉起右手,比出一個奇怪的手勢。
似乎是向這扇鐵門之後的將要發生的一切致意。
……
門後。
砰!砰!砰!!!
隨著那扇門重重的關上,遞進的三連音鼓點響起,那名黑人走到麥克風之前,音樂響起,在他腳下竟然是一個燈火輝煌的奢華場館。
整個場館的布置有些奇怪,中間是一個四方形的石製擂台,擂台被一個蛋形的雜亂鋼筋網絡籠罩起來,向四個方向延伸出去四個通道,四條通道將整個場館劃分為一個“X”形。
那四個通道的末端,鏈接著四個黑暗的洞口,看不清裏麵是什麼。
與原始又猙獰的“X”不同,X之間的四個區域作為觀眾區,裝潢可謂奢侈華麗到了極點。
此時華麗的觀眾區已經坐滿了人,隨著搖滾音樂的節奏,氣氛逐漸熱烈起來。
樂隊開始演唱,那獨特的金屬嗓音傳遍整個場館。
“I wanna heal, I wanna feel.
Like I\\u0027m close to something real.
I wanna find something I wanted all along.
Somewhere I belong……”
(譯:我渴望治愈,我渴望感覺,一如我渴望的真實。我渴望找到我所有渴望的源頭——我究竟歸於何處)
搖滾的鼓點逐漸放緩,擂台旁邊的彩燈和幹冰噴射器卻開始躁動起來。
“各位~觀!眾!”
此時場館正中央的擂台上空,一個平台緩緩下降,上麵站著一個穿著玫紅色優雅禮服的妙齡女子,正舒展著她曼妙的身姿,向四麵的觀眾致意。
“歡迎來到死鬥囚籠!”
他裙擺之下的那些觀眾熱烈的歡呼起來。
那些觀眾穿著莊重正式,各色禮服爭奇鬥豔,人們像是在舉行一場高雅的音樂盛典,和中央那充滿原始氣息的擂台湊在一起顯得格外的怪異。
黑色的麥克風貼著女主持的烈焰紅唇,她用大聲呼喊:
“各位,感受罪惡和欲望!”
觀眾席隨著女主持的聲調逐漸沸騰了起來。
“吼!”
一個穿著燕尾服,梳著油亮背頭的男人仰望著那個玫紅色的女主持,麵部青筋鼓起高喊著,他手裏端著的高腳杯裏麵裝著豔麗紅酒因為激烈的動作,潑灑了些許出來,灑落在地上。似乎那口號有著什麼獨特的魔力。
“還有瘋狂和……”
女主持有意的停了下來,下方等待的那些觀眾,臉色都憋成了豬肝色。
“死亡!”
“耶!!!”
隨著“死亡”兩個字的出口,整個場館都沸騰了,不少酒杯被打翻,許多珍珠寶石掉落在地上。
那鋼筋叢林末端的那四個黑洞,也終於傳來聲響。
有絞盤緩緩絞動,有沉重的鎖鏈摩擦著地麵,還有低沉的吼叫。
急躁的重金屬鼓點響起,擂台之上那個如同玫瑰,亦如烈焰的女主持隨著音樂緩緩舞動著身軀,吟唱起來。
歌聲聖潔又高亢,如同戰場上的聖女在高聲鼓舞,又如破損聖堂之下的神女在幽幽傾訴……
整個場館的燈光開始暗了下來。
高雅和文明開始褪去,原始和狂野開始泛濫。對應著女主持剛才所說的口號,罪惡,欲望,瘋狂,死亡,四個最讓人興奮的元素刺激著人們的神經。
一道灰色的影子率先自一個黑洞中跳出,過於迅捷的動作讓人眼難以捕捉這道影子具體模樣。
眨眼之間,另外兩個黑洞之處也躍出兩個影子,直到這三道影子停下來,人們才看清楚這三條影子的真正麵目。
三條碩大的平原狼,這種體型有半人高,兩米長的凶殘動物,以嗜血和狡猾著稱,是行走在野外的噩夢。此時這三匹被抓來的狼更是狼群中的狼王,它們的眼珠子裏布滿了血色,額頭的皮毛因為呲牙而猙獰的擠在一起。
周圍觀眾區那些驚呼聲並沒有過多影響到這三匹身經百戰的野狼王,反而是它們腳下這塊擂台,卻讓它們原始的動物本能躁動不已。
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擂台上麵滿是灰色的汙漬,而每一道汙漬,都曾經是溫熱的鮮血,在這個鋼筋囚籠之中,在這個金碧輝煌的場館內,變冷,凝固,最後化為塵土,留下一片死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