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餘楓走出醫院，整個人有些恍惚，他蹲在馬路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喧鬧的街道。
整個溪市燈火通明，卻沒有一盞燈是為他點亮的。
這一刻，他覺得有些無助。
他有點想爸爸媽媽了。
要是爸爸媽媽還在的話，他會擁有一個幸福的家，他可以無憂無慮地長大，他不必從小就承受那麼多同齡人不必承擔的一切。
趙父趙母隻停留在趙餘楓七歲前的記憶裏。
聲音和樣子都模糊了，他太久太久沒見他們了。
趙餘楓偶爾也會抱怨，為什麼上天待他如此不公，明明給了他一個美滿的童年，卻又親手剝奪掉他的幸福。
他隻有奶奶了，但現在奶奶也得了重病，沒多長時間了，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或許這世上，敏感缺愛的人總要活的艱難一些吧。
趙餘楓常常會懷疑：我是什麼很壞的人嗎？
但心底裏總會有那麼一個聲音告訴他“不要回頭看，每一條你覺得難走的路都有它該走的道理”。
趙餘楓又想起許蒂了，那個活在光亮裏的女孩。
所以他一直都明白，也不曾奢望，以後站在許蒂身邊的人，永遠不會是他這樣的人。
許蒂的人生會像她的名字一樣，“蒂”意指溫柔、吉祥、幸福之義，永遠幸福安康。
明明才見過，他想她了。
腿蹲麻了，趙餘楓才發現已經很晚了，擦幹眼淚回了醫院。
他還有奶奶，那個柔柔弱弱的老婦女卻給他撐起了一片天。
趙奶奶的睡眠很淺，趙餘楓開門的聲音很輕很輕，腳步聲也很輕很輕。
趙奶奶住的是單間病房，醫生說趙奶奶的病情需要靜養。
趙餘楓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打開手機屏幕，就著一點點微光從書包裏翻出一本《刑法學》的書。
他翻了翻，覺得光太暗了，搬起凳子去陽台看了。
等把一整個章節的內容記得七七八八了，趙餘楓站起身，看著手機屏幕顯示的時間，已經十點半了。
他走進病房，打開燈，倒了些溫水在杯子裏，湊到病床前，俯身輕拍了拍被子，語氣很溫柔：“奶奶，起床吃藥了。”
趙奶奶黏黏糊糊“嗯”了聲，趙餘楓扶著她靠著枕頭坐了起來，接過他遞過來的杯子和藥，很快把藥吃了。
“阿楓，你很沒吃飯吧。”趙奶奶指了指桌子的保溫盒，跟趙餘楓說：“奶奶給你留了飯。”
“都是幹淨的，奶奶特意先給你夾出來的。”
趙餘楓平時要上課，沒課的時候要去兼職，也隻有晚上才會過來，沒時間給趙奶奶送飯，所以趙奶奶吃的是醫院訂的營養餐。
趙餘楓放下杯子，去陽台把椅子搬進來，趙奶奶一看到椅子上的書，“你看你啊，學習多重要也要好按時吃飯。”
“好，”趙餘楓乖乖應下。
趙餘楓打開保溫盒，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大雞腿，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假裝生氣地看著趙奶奶，“奶奶，您又不好好吃飯，醫生說您要好好補充營養才能好得快。”
趙奶奶這會清醒了，也睡不著，也不應他的話，一個勁地叫他趁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