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雲早上起來就覺得不大舒服,喉嚨裏有點疼,身上懶洋洋的沒勁,心知是昨日練功後出了一身汗又吹風導致的。於是早上就沒去給祖母請安,隻派了個小丫鬟給自己告了個假,說怕把病氣過給別人,就窩在自己房裏沒出門。
丫鬟抱書親自去廚房端了清粥小菜,靈雲吃了,坐在窗下休息,抱書把房間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又看見她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藥上來。
靈雲揉了額頭,道:“這些事交給小丫鬟們去做就是了,你何必每樣都親力親為?”
抱書把藥放在桌上,過來幫著靈雲揉太陽穴,道:“姑娘這鐵打的身子都病了,小丫鬟們各個毛手毛腳的,交給她們怎麼能放心?”
“我發現你就是愛操心的命。”靈雲端起藥碗,一飲而盡,雖然味道很苦,但她絲毫沒有猶豫。
靈雲眉頭略皺了下,嘴巴立刻被抱書塞進一塊蜜餞,靈雲用舌頭舔了下,荔枝味的,很甜。她轉頭打量抱書,這丫頭跟自己同年,也快十八歲了。個子不高,膚色是蜜色的,五官生得很端正,更重要的是,氣質非常沉穩,不說話習慣把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一看就是個性格堅毅之人。
也許是自己回來後把她的名字從清珠改成了抱書,這幾年靈雲讀書,她也跟著讀了些書,現在是能寫會算,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氣度,與一般的丫鬟有所不同,加上行事穩妥,是靈雲的左膀右臂。
靈雲的父親蕭孟卿是現任戶部侍郎,堂堂的正四品大員,靈雲在家中行三,是嫡女。母親是鎮北侯府王氏嫡出的姑娘,按理說父顯母貴,也是個不錯的出身。可惜靈雲的經曆比較特別。靈雲五歲時,跟著家人出門看燈會,誰知一不留神,就被人販子拐了去。幾經輾轉,被賣到了青樓裏,一開始,好吃好喝供著,隻說是老鴇的養女,除了每日要練習歌舞,稍有差錯就要棍棒伺候外,其他的倒也沒有特別難熬。過了兩年,隨著靈雲年歲漸長,漸漸明白了青樓是什麼意思,開始跟老鴇強性子,不肯乖乖練習歌舞打扮, 經曆多番毒打仍然抵死不從,對付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還不容易,後來靈雲開始經曆非人的折磨,不準睡覺,去參觀逃跑的姑娘經受酷刑,挖眼割手,甚至有做成人彘的,靈雲也幾近崩潰了,她想死,可老鴇花了大價錢買來的,怎麼可能讓她輕易自盡,處處防著她,找人看著她,靈雲於是開始絕食,終於經不住折騰,被折磨得不成人樣,昏死過去,被老鴇誤認為死了,被草席一裹扔到了山上。萬幸,靈雲竟然又醒了過來,被進山的獵戶給救了,獵戶家裏窮的揭不開鍋,等她傷好後,獵戶把她介紹進了一個跑江湖賣藝的戲班,班主看她生得俊俏,筋骨柔軟,天賦不錯,就把她收留在戲班裏。從此以後靈雲就跟著戲班子流浪江湖,四處賣藝為生。
她被拐走時剛滿五歲,隻記得自己是京城官宦家的小姐,姓蕭,卻不記得父親的官職,姓名。十歲時有一次在洛州街頭表演, 因眉心中長的一顆紅痣,被家中老仆給認了出來。這才被接回家裏。
堂堂侍郎府的千金小姐,竟然淪落到街頭賣藝,這要傳出去,豈不是名聲掃地,惹人笑話。因此蕭家對外隻說靈雲因八字不合,從小就被送去鄉下撫養,到十歲才接回京城。反正她當年失蹤的事情知道的人並不是很多,加上時隔多年,早就無人再去追究事情真相究竟如何。
靈雲回到蕭府後,祖母,父親、母親雖然心疼她流落在外多年,吃盡苦頭,卻也擔心她流落在外多年學壞了,一則不懂規矩,恐被家族招來禍端。二則舉止粗魯,不懂閨秀禮儀,恐成京城貴女之中的笑柄。故而多半將她拘在家中,學習詩書禮儀。幸好靈雲天資聰穎,心地厚道,學東西極快。倒也沒有讓家裏人操太多心。王氏對她最大的要求,就是多讀書,切不可變成目不識丁的無知無識的婦人。
靈雲被逼的煩了,索性給身邊的兩個貼身丫頭,原名叫清珠,蕊珠的,改名叫做抱書,枕書。清珠原本是靈雲生母王氏身邊的得力之人,蕊珠則是祖母蕭老夫人派過來的。清珠沉穩,蕊珠活潑,兩個丫鬟都對靈雲忠心耿耿。靈雲回到蕭家後能盡快適應蕭府的生活,這兩個丫鬟功不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