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賭約之後,高珩沒有再來見她,她一直在鳳鳴院內扮演好花魁這一角色,隻是私下偶爾聽聞高珩有所動作。
“王兄可知?近日關大人被打入大牢了,聽聞是因為收受買賣而被孟嚐君彈劾,不日就要抄家流放了。”
“可是關部史關大人?他不是聞申君的門客嗎?怎會…”
“如今孟嚐君風頭正盛,國君對他的新政改革頗為讚賞,連聞申君都要暫避其鋒芒,這關鬆倒好,仍舊做那醃臢之事,這回連聞申君也保不齊他咯。”
“說不定有可能是孟嚐君做的局呢…”
身旁的人一聽到這話,連忙打斷他。“文兄還是好好喝酒吧,這朝堂風雲變幻,豈是你我可以私下議論的。”
“哈哈哈,說道也是,咱們還是喝酒吧,來來來,幹杯。”
皓月給座上兩人倒滿酒,總在酒杯之間就能聽到朝堂秘辛,隻可惜這些人在朝為官多年,言語總是讓人意猶未盡便堪堪止住。她倒也不急,聽著這些傳聞,也不知真假幾分,全當笑話了。她不擔心高珩的安危,可她希望,高珩的性命由她來取。
醉人的夜晚緩緩落幕,鳳鳴院的姑娘們各自回到房間休息。皓月信步走到房間,桌上有一盆蘭花,盆栽下有一張紙條——這花很襯你。
她將紙點燃,丟入香爐中。半月不見送一盆花,也許是安撫,也許是做表麵工夫。畢竟明麵上,她是他的知己,他雖不是經常露麵,但坊間關於她倆之間的傳聞倒是傳的有聲有色。
上街時總聽到那些女兒家議論著,她倒是無所謂,行走江湖許是要些厚臉皮的。
她望著那盆蘭花,這半月來第一次,她想起這個人。這十多年的刺客生活,連她死去多年的爹都早已經記不清,娘親下落不明。想也無從去想,可她確實在想高珩,不管在想什麼。這不是好事,她知道。
窗外竹聲沙沙,一輪明月懸掛,暗藏幾許心事。
第二日,窗外爆竹聲聲。
露珠點荷,已是辰時。皓月醒來轉頭便看見案牘前的人,眼前這位劍眉星目的公子不是孟嚐君還是誰?
她有些不明所以,這人來了多久,她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若不是窗外的爆竹她怕是會一直睡下,心下有些疑惑麵上未顯,目光落到那桌上的茶壺,有人下藥。
“皓月姑娘睡得如此香甜,高珩都不忍心喚醒姑娘了。”高珩輕搖著扇子,語氣俠促。
皓月聽此言倒是沒有接話,而是起來獨自梳洗。
沒有喚婢女進來服侍,她一向不喜歡假手於人,也不喜歡與人過多碰觸,花媽媽曾說過她這個毛病,但這是她多年的習慣,一個身為殺手的警惕,她自然不會改變。
高珩知道她這個毛病,倒也說過皓月姑娘真是與眾不同此類的話,此外再多的便沒有多問,皓月也不打算多做解釋。
知道的越多,其實並沒有什麼好處。前十多年的刺客生活以至於她並不會過多裝扮自己的臉龐。
從前在閣中,名煙倒是教過她塗脂抹粉,可她實在討厭這種繁複的動作,便隻描眉點塗口脂,看起來像是當花魁那回事。
銅鏡前的她未施粉黛,高珩隻見過妹妹高虞上妝的模樣,前後有侍女為她敷粉,左右有嬤嬤為她梳頭,看了半天,倒是困得不行。如今她一個人搗弄,他不得不佩服起來,雖然堪堪挽了個發髻。
他走上前去,這桌上的各種小盒讓人瞧不懂,拾起一盒小小的膏盒問她:“這是什麼?”
此時高珩站在梳妝台旁,皓月端坐在銅鏡前。她欲將高珩手上的眉盒拿走,可高珩卻將手擺的更高。從他的角度可細細觀察皓月的眉發。
她這才看向高珩:“昨夜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