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軒>
我親手殺了我的安安——
我放了把火,讓他和守安葬於火海。
這兩個孩子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如今就由我送他們離開吧。
我該承認,安安他帶著青陽似乎開辟了一條前人所不及的路,我看見了思想的新芽在瘋狂生長,迅速覆蓋了仲夏的原野,野火燒不盡。
有時候以死亡獲得的力量是巨大的。
那或許就是他告訴我的——革命先驅的力量,如一把黑暗中的火炬,指引迷惘的人走上屬於自己的路。
隻是啊,黃泉路上請等等我,快了,黎明來臨之際便是我尋你們之時。
……
謝子安三歲時,需要著手選出仆從來培養成為自己的心腹。
李慶軒揉著他的小腦袋,問:“安安想好要什麼樣的人了嗎?”
謝子安回答:“嗯嗯,我看中了一個人。”
“可以告訴阿兄是誰嗎?”
“我才不說呢,要兄長自己猜。”
“是嗎?可是我不想猜。”
謝子安:“……”
(˵¯͒⌢¯͒˵)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好好好,我猜我猜。”
李慶軒狀似苦惱地伸出三根手指,“三顆糖,直接告訴我。”
謝子安將頭移到另一邊去,哼了一聲,表明自己絕對不是那種因為吃的就屈服的小孩。
“那兩顆?”李慶軒縮回一根手指。
謝子安:“!!!”(╬◣д◢)
他立即將頭轉回去,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對方。
李慶軒沒忍住笑起來,“好好好,三顆三顆。”
謝子安鼓著軟乎乎的臉蛋,“他是酈月宮的奴才,叫良黍離。”
“是嗎?”李慶軒捏了捏他的臉蛋,“你連人家進宮前的名字都得知了,我確實該見見了。”
“兄長你別多揣測,是我非逼著他告訴我他以前的姓名。”
“這就開始護上了?”
謝子安拉住兄長的衣袖,討好般地笑了笑,“我還是最喜歡兄長的。”
李慶軒見他這般模樣,還有什麼好說的,無奈地輕笑:“你啊你啊。”
<陳平安與葉雪琴>
我是葉雪琴,代號玫瑰,常年行走在黑暗中獲取敵人的情報,後遭隊友出賣,死於民國33年,不曾想,重生於異世一位少女體內。
原主厭倦這世間對女子編造的條條框框,奮力掙紮無果後,用衣服做成繩子潦草結束了大好年華。
開始,我想為原主實現願望,卻終究對抗不了世俗的偏見,他們覺得我瘋了,女子本就應該待在家中相夫教子,怎可如男子一般。
他們說,我那是不知羞恥,罔顧人倫。
於是我產生質疑,為什麼要讓我死後來到這種愚昧的地方,這裏隻能增加我的痛苦。
在我快像原主一樣放棄自己的生命時,長空向黎明開了炮,熟悉的曆史湧上我的腦海,如同一幀幀畫麵播放著。
戰爭的號角打響了,這裏需要我,我不能離開,也許我現在隻是一個人改變不了什麼,但我將用盡我畢生去傳播我所知道的知識,去開百姓明智,哪怕隻是一點點。
……
“快走!別磨蹭!”
這道聲音將葉雪琴的回憶拉回了現實。
她淡然地微笑著走向高台,腳上的鐐銬與地麵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今日便是輪到她了,這一點也不意外,畢竟她所要走定然是死亡常伴於身。
隻是可惜啊,她又沒有看到勝利後的國家是什麼樣子。
但她還記得,謝子安和她描述過的,勝利後的國家,人民都站起來了,它的名字叫做中國。
如果青陽國勝利了,它會叫什麼名字呢?
哎呀,死前居然想起了謝子安,讓她猜猜,黃泉路上絕對遇不上他,他呀,和良守安早就投胎去了。
陽光灑在她的身上,有些刺眼,她抬起手遮住眼前的陽光。
今天的天氣真好,她想。
她忽然瞥見了一個身影,不由得笑起來,趕走長空後,這人一直活在愧疚中,哪怕殺死謝子安這是計劃的一部分。
他們眼裏包含了千言萬語。
讓她想想,應該說什麼好呢。
那就——
陳平安,下輩子我們結婚吧。
這輩子,就先算了。
因為她要先走一步了。
嗯,陳平安應該讀得懂她的眼神吧。
……
她的軀體將與黃土融為一體,或被風輕輕帶走,或被雨沁潤而喚醒;倘若後來者看見了我,就請告訴我:山水可好?
此刻山水正好,便是盛世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