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聲忽然被整齊的腳步聲切碎。
李公公尖細的嗓音穿透門扇：\"啟稟娘娘，皇上特來請少夫人前去婉妃宮——”
皇後突然攥住她的衣襟，用氣音急促道：\"今夜子時......\"
話未說完，殿門已被推開。
\"皇上聽聞婉妃娘娘宮裏鬧得不像話，正往那邊去呢。\"李公公躬身進來，盤中盛著的葡萄正往下滴水。
“特意讓老奴送些西域貢品給娘娘消暑。”
皇後的宮女恭敬接下，李公公便急著要伏慕玉走。
“少夫人，還請吧……”
伏慕玉心裏有數，這是要自己出手，不禁笑道：\"妾身這便走。\"
李公公陪笑道：\"有勞少夫人了。\"
……
伏慕玉垂首跪在青磚上，餘光瞥見龍紋袍角掠過眼前。
龍紋在光中泛起細碎鋒芒，恰似那人永遠含笑的唇角裏暗藏的殺機。
\"陛下萬安。\"眾人請安聲中，伏慕玉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都起來吧。\"皇帝的聲音像浸了蜜的砒霜，溫柔地拂過跪在最前頭的婉妃，\"愛妃眼睛都哭腫了，可是受了什麼委屈？”
青玉耳墜在婉妃鬢邊輕顫，恍若毒蛇吐信。
她撲倒在龍紋皂靴前，染著花汁的指甲在地磚上刮出刺耳鳴響：\"臣妾不過是想教導庶妹規矩，誰知她竟敢將臣妾的羊脂玉佩摔碎！”
\"姐姐好會顛倒黑白！\"姬吟嫵突然揚手，半塊佩砸在婉妃腳邊。
皇帝拾起碎玉時，拇指在玉佩上摩挲出一道血痕。
那道溫潤嗓音裏摻了冰碴：\"小嫵，可知誣陷妃嬪是何罪？\"
\"臣女有證人！\"姬吟嫵讓太監押了一小宮女上來，\"這小宮女口口聲聲說是婉妃娘娘派來監視臣妾的一舉一動，臣妾不過是來討個說法，現下皇後娘娘病重，無法料理後宮，若是婉妃娘娘一家獨大，怕是不好吧！”
龍涎香突然濃烈起來。
伏慕玉看見皇帝扶著椅子的手背暴起青筋，這是他動殺機的前兆。
機會稍縱即逝，她當即叩首：\"臣婦鬥膽，今晨太醫說...說皇後娘娘怕是撐不過今日了。\"
玉珠簾幔嘩啦作響。
皇帝霍然起身時，伏慕玉分明看見他眼底閃過流星般的竊喜。
“你說什麼！”皇帝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幾分不可置信與故作的震怒，原本就莊嚴肅穆的宮殿，此刻在他的怒火下，仿佛空氣都凝固了。
他的目光如刀，直直地射向伏慕玉，試圖從她臉上找出哪怕一絲說謊的痕跡 。
“陛下息怒！”婉妃見狀，立刻嬌聲勸道，可那眼底的得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她心中暗自欣喜，皇後一倒，這後宮便再無人能與她抗衡。
姬吟嫵也被皇帝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但一想到皇後倒台婉妃獨大，心中又湧起一股勇氣，大聲說道：
“陛下，如今皇後娘娘的鳳體為重啊。”
皇帝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情緒，冷冷道：“婉妃，你是否派人監視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