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燭光搖曳,床上的人猛地轉身噴出一口血來,無力地癱倒回床上,胸口急促起伏,已是進氣多出氣少,美目輕磕。
房門“吱吖”一聲被推開,一個粉色裙裝小人兒走了進來又反手把門關上。“蹬、蹬、蹬……”急步跑至床榻邊。
“娘親,娘親”小人兒小手輕搖母親,“娘親娘親你睡了嗎?娘親醒醒,娘親,七兒聽到下人說青禾姨姨被打了,救救姨姨啊,娘親娘親,嗚嗚……”小人兒見娘親沒有反應,竟是大聲哭了起來,“娘親,嗚……,娘親,青……禾姨……姨……”
窗外漸漸下起雨來,雨點打在窗戶上,發出陣陣“沙沙……沙沙……”的聲音。
床邊的小人兒已哭得跌坐在地上,手蹭到地上,又抬起拭著淚,蹭得臉上、手上、粉色裙裝上竟都是血跡。小人兒擦淚嗚咽間看見手上,裙上的紅色更是哭得大聲,邊哭邊爬起來跌跌撞撞跑向門口處,打開門大聲哭嚎:“奶娘,奶娘,青禾姨……姨!”
窗戶一道閃電劃過,映照著小人兒蒼白無血色的臉,滿眼驚懼,滿身血汙,狼狽不堪!
一陣急步聲,奶娘急跑上前,“郡主,小郡主,你……”近前才看見滿身血汙,滿臉淚痕血汙的小人兒。
“娘親,嗚嗚……娘親睡著了……血……嗚嗚……”滿眼駭然,竟是雙眼一閉,往地上倒去。
奶娘淚意眼眶打轉,一把把孩子緊緊摟入懷中,這孩子出生便是她帶,瞧著這可憐樣,心也跟著抽疼,可憐的孩子啊。
抱著昏迷的孩子,踏進燭光搖曳的屋內,急走至床榻邊,床邊血跡斑斑,淺紫錦被,珞夫人的衣服上,唇上亦是血跡斑斑。“夫人,夫人”,伸手探探珞夫人鼻息,已然氣絕!
奶娘滿眼驚懼抱著孩子便往外衝,“來人啊,來人啊,來人啊……夫人歿了,來人啊!……”
生在富貴人家,父親不喜,遭受這樣的巨變,小小年紀便沒了娘親,往後這日子也是孤苦無依啊!……
遠處兩個粗使丫頭聽見也忙尋聲跑出去叫人。
昏黃燈籠屋簷下,渾身衣裳盡濕的青禾,拖著滿身傷痕的身軀,一步一瘸地出現在珞園門口。
聽得園內嘈雜與喊聲,心猛然下沉,顧不得傷痛,極力往夫人房間方向跑,沒跑幾步便又狠狠摔在地上,奮力起身再跑,終於是看到了前方焦急呼喊的奶娘。
隻見奶娘手裏抱著個滿臉滿身血汙的小人兒,此時已眼眸緊閉,頭耷拉在奶娘肩上。
青禾一把扯住驚慌失措的奶娘,奶娘一看是青禾顫聲急道:“青禾,青禾,是夫人,夫人歿了,您快進去看看吧!”說著竟是“嗚嗚嗚……”哭出聲來。
青禾衝進屋內,快到夫人近前,雙腿卻如灌鉛,再難移步。隻見她雙腿一軟,雙膝跪行至夫人榻邊,哀聲哭道:“夫人,夫人,是青禾回來晚了!……”陣陣悲鳴從屋內傳出!
不多時,府內傳出了喪鍾。蕭侯爺此時已駐足在珞夫人門口,麵色暗沉,薄唇緊抿。看著跪在房門口低聲壓抑著哭聲的奶娘,手裏抱著個滿身滿臉血汙昏迷的孩子,小身子偶爾還打著寒戰,手心微握。
他大步走進屋內,府醫已先行進去,看到他後,搖了搖頭!蕭侯身子微晃,半晌道:“厚葬了吧!”
走出房間又轉身對府醫說:“給那孩子瞧瞧吧”,說著便往珞園外走。
府內到處燈籠已換成白色。仿若這深秋提前進入冬夜,白幡飄飄,香消玉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