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太舒服了,也或許是我太累了,我居然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當我再睜開眼時,發現竟重新回到了古井的旁邊。
“人的附身死掉了,現在隻剩那條蛇可以用了。”我感覺心很沉重,隱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次我已經有了經驗,熟練地調節好田采提供給我的坐標後,很快就鎖定了目標位置。我定了定神,按下了井壁的開啟機關。
山峰巍峨,層巒疊嶂,如詩風貌,盡收於目。
我在大山上的一處隱蔽寬敞的洞穴內,發現了一條正在安睡的大蛇。這是一條真正的大蛇,體長足足能有10米,體重估計超過300公斤,絕對屬於食物鏈頂端的捕食者,我不知道應該叫它森蚺還是泰坦蟒。據我所知,蟒蛇最喜歡棲息在熱帶叢林或是靠近水源的環境中, 通常不會選擇在高山上,這條大蛇委實有點奇怪。
當我附身到大蛇的那一刻,它立時警醒了過來,大蛇應該是感覺到了不同,我並沒有去強行控製和支配它,任由大蛇離開它的洞穴,讓它的本能牽動著遊走前行。慢慢地,我試著加大對大蛇的意念駕馭,或許是它感應到了我並無惡意,因而沒有進行抗拒,所以我很快就適應了這個新的身體。
峻嶺峭拔,雲蒸霞蔚,我眺望群山險峻,感歎山河壯美,如果我現在是人身,一定會效仿詩人發出慨歎的詞句:“天生一個仙人洞,無限風光在險峰。”
“下一步我要怎麼做呢?”我問自己,我覺得應該先回中條山戰場去看看,因為我要刪掉那個夢,我認為這件事比斬蛇更加重要。
我記得在中條山戰役後期,我帶領的800個弟兄越打越少,最後在向山上撤退時,被日軍追得誤入絕境,眼看敵軍越來越近,我決定衝開一道口子,讓大家突圍出去,為此我集中了所有的彈藥,並挑選了20個人組成敢死隊,可惜我們甫一接觸敵軍,便立刻深陷重圍,我隻能眼睜睜地、遠遠地望著剩下的那100多個年輕的士兵,喊著不做俘虜的口號,從懸崖上一個個地跳了下去。我記得最後跳下去的是一名旗手,他的雙手還高舉著已經千瘡百孔的軍旗……
我沒有選擇跳崖,隱約記得又經曆了一場惡戰,隻是大多情節已回憶不起來了。
我按照田采告訴我的方法和步驟,開啟了夢境穿越,下一秒我似乎被一股力量牽引著,身畔景物快速閃退,就像是被人放了幾十倍的快鏡頭一樣,眼前的景物在旋轉中扭曲變形,我感覺有點像科幻電影中宇航員穿越蟲洞,待我定下神的那一刻,我已然重新身處昔日戰地。
大戰之後的中條山戰場,一片死寂淒涼,仿佛時光都被凝固了。陣地上的屍體層層疊疊,我遊移穿行在屍骸枕藉的死人堆中,血腥味濃得刺鼻,我憑著直覺,依靠特殊的感應,終於找到了身受重傷的我。當時我倚臥在一塊大石旁,周圍有七八具日軍的屍體,我圓瞪充血的雙目,緊握一把已經紮彎了的刺刀,我不明白我究竟在等什麼,為什麼還要強撐著最後一口氣不退出遊戲。
我發現我雖然傷重,但意識還算清醒,對於我這條突然出現的大蛇,並沒有表現出絲毫懼意,如果在現實世界中,讓我遇到這樣一條大蛇,我絕不會表現得這麼淡定,除非當時我知道是在遊戲中,但根據我以往的遊戲經驗,這種可能性不大,否則我為什麼放不下,當時我一定是殺紅了眼,仇恨已迷失了理性。我聽人說凡是經曆過戰場炮火硝煙、腥風血雨的軍人,因其本身自帶殺氣,所以都不怕鬼怪。那這裏就有個問題,遊戲中的我和現實中的我,究竟是不是同一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