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的香氣四溢,微風吹過,被吹到很遠。
一名藍色衣衫的護衛朝他們的方向走來,萬夏迎上去,沒一會兒便看二人似是爭執了起來。
明安走過去,就聽萬夏道:“笑話!我們蘇記商盟的東家也是誰相見就能見的嗎?”
見明安走近,那護衛恭敬朝她道:“夫人,我家主人想見您一麵,還望移步。”
明安疑惑看向他:“你主子是誰?為何要見我?”
護衛恭敬道:“夫人見了就知道了。”
明安看了看遠處那抹修長提拔的身影,那個人雖看不見麵容,但一身的氣度不凡,瞧著不像富商,倒像早年在京城裏見過的涵養極好的世家勳貴。
這些年她經營商盟,常常需要拋頭露麵,與許多人交涉,她易了容,改了身份,沒有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京城裏除了兩個侯府的人,沒有人知曉她是蘇記商盟背後的東家。
那抹身影看著有些眼熟,但她實在想不起來是誰?
他跟在他們馬車後有一段時間了,她也挺好奇他的身份和目的。
明安很快做好決定:“好,我去見他。”
萬夏想勸,明安抬手止住了。
他們這一隊人馬隻護衛就有三百餘人,個個身手不凡,武器精良,腳夫和車夫也都會些拳腳功夫,即便遇到山匪也能一戰。
對方隻有數人,她自己就能應對,沒什麼可擔心的。
她抬步隨藍衣護衛朝那人走過去。
看她走至近前,他的護衛們向四周散開。
越走近,明安越覺得此人給她的感覺很熟悉,她努力搜索腦中的記憶,但皆無果,索性作罷。
“聽說閣下要見我,敢問閣下是哪位?”明安爽朗抱拳一禮。
顧璟熠袖擺中的手微微顫抖,她竟然將他忘了!
若是記得他,即便看不到他的麵容,隻看身形也當能認出他來。
可他跟了她半個月,他們之間數次迎麵相遇,她看他的眼神隻是平靜無波,或略帶疑惑,除此外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此時,他隻覺得心口發堵,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他將她放在心上二十餘年,對她的喜歡已經深入骨髓,而他在她眼裏就如同一個陌生人!
他抬手,緩緩撩起玄色的紗羅,一張宛若雕刻般的俊美容顏出現在明安眼前,雖然已不再年輕,但歲月隻在他臉上沉澱了些許淺淡的痕跡,他依舊清俊如臨凡塵的謫仙。
久遠的記憶在明安腦海中湧現,那日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離開皇宮的,等她回過神來時,已經被哥哥送回王府了。
她沒想到,她犯下足以抄家滅族的大罪,他竟沒有追究。
哥哥同她講了許多關於他的事,他雖外表看上去冷漠疏離,但內心熱忱寬仁。
他從不自詡君子,但他端方自持,所做所為正直明達,即便謀劃算計他人也保留原則和底線。
當年,她是非不分,錯怪了他,他寬宏大量饒恕了她,放過了兩個侯府。
她知道,自己欠他的,欠他一句抱歉,欠他一句多謝!
明安收斂心神,正要見禮,便聽他道:“出門在外,不必講究那些規矩。”
借著篝火和燈籠的光亮,顧璟熠看向她。
她穿了一件淡青色的衣裙,身上除了一隻荷包,沒有任何佩飾,三千青色隻挽成了個簡單的發髻,上麵別了根簡約的銀簪,耳畔是一對珍珠耳鐺,她的臉黝黑粗糙,隻一雙眸子清澈明亮。
他知道她易了容,可她這身裝扮讓他看的心疼,她是鎮北侯之女,是肅王府的太妃,是他一直想捧在手心裏小心嗬護的女子,如今卻拋頭露麵,風餐露宿!
他此時有些恨皇叔,既然娶了她,為什麼不能護她餘生安閑自在?
這些年,她的生意很成功,她的商道不僅在大齊,南疆、虞國、譚國、周邊幾個小國也都有她的蘇記商盟,如今她的貨物即將運往西域,她已然是南境首屈一指的富商。
去年漠北邊關,多地連降兩個月大雪,她的商盟帶頭向朝廷捐贈了大批禦寒藥物、棉衣、棉被、火爐和木炭,其他富商紛紛效仿向朝廷捐贈了大量物資。
那些物資被運往邊關,挽救了無數邊關駐軍和百姓,也幫朝廷渡過了一個巨大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