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瑾，別哭，從今往後你便自由了，再也不必做身不由己的事情了……”略顯滄桑的聲音溫和中夾雜著些許釋然。
“不要……”跪在地上的女子直直注視著上空，一雙原本好看的眸子此時已經布滿了血絲。她絕望地看著那張慈祥的臉漸漸變得透明，顫抖地伸出手掙紮著從地上爬起，想要抓住眼前人，卻再次踉蹌摔倒，連他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她徹底慌了，再次開口的聲音近乎癲狂：“為什麼！明明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明明都是因為我……為什麼死的人不是我！我才是最該死的那一個！是我啊！我本該在三十年前就死去的啊！”淚水如同決堤一般順著臉頰流下。
站在女子身前已經有些透明的長者向她伸出手，似是想拭去她臉上的淚，可是他已經做不到了，他的身體正在消逝，馬上就要煙消雲散了，但他還是笑著望向跪倒在地的少女，想要把最後一刻的溫柔留給她：“小瑾，你的父母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你要堅強，想想那些愛你的人……不必為我愧疚，我的命本就是你母親救的，我如今這樣做，算是還了她當年的恩情……再見了……要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躺在床上的女子猛地睜開雙目，隨著眼睛的睜開，一滴清淚從眼角滑下。
緊接著一道畢恭畢敬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似乎已經恭候多時：“宮主，您終於醒了，您已經昏迷了將近一個月，現下身體可有不適？”
女子雙目空洞，呆呆地望著上方既熟悉又陌生的帷幔，半晌緩緩地搖了搖頭。
“無事，你先下去吧。”
昏迷了近一個月，女子沙啞的嗓音如同撕裂一般難聽，而她卻毫不在意，她巴不得自己死了才好。
“宮主……”旁邊的人並沒有聽命退下，而是看著她欲言又止。
那人的不識趣使得女子本就混亂的內心又升起了一股煩躁，她嗬斥道：“退下！沒吾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進來！”
“是。”那個人終於領命離去。
伴隨著木門合上的聲音，床上的女子坐起身，抱著自己蜷曲著的雙腿縮成了一團。偌大的房間內隻能隱隱聽到女子低低的啜泣聲。
三十年前她一意孤行釀成大禍，成了整個仙門的罪人，萬死難辭其咎。可就在上個月，那個風光霽月的仙門第一人——上仙清羽，卻為了她這個千古罪人而灰飛煙滅了。
更可笑的是……她早就不能稱之為人了……思及此，女子泛白的唇角揚起一抹自嘲。就為了這麼一個早就爛到泥裏的她，那個人毫不猶豫地付出了自己的性命，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做，他難道還指望她的心中會殘存善意，不怕她覆滅整個仙界嗎？真是傻透了，比起三十年前的她還要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