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正廳。
白麵無須的太監抿了一口清茶,隨即放下手中茶盞,看著一眾府上家眷。
“你們家老爺真是好大的架子,某家等了這麼久還不現身,莫不是藐視當今聖上不成?”
聞言,一眾府上家眷,均被嚇得低頭不語。
宮裏已經很多年沒人來了,今天突然到訪,難免有些緊張,又聽到藐視聖上這類話,有人更是嚇得哆嗦起來。
“還請大人稍安勿躁,容老奴再去看看。”最後還是管家站出來說道。
“還不快去!”
管家剛到門口,便與匆忙趕來的李必琮撞個正著。
“老爺。”
李必琮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已經知曉。
“何公公大駕光臨,在下有失遠迎!”
見到正主來了,何岩當即換了一副笑臉,起身迎了上去,“哪裏哪裏,李大人公務繁忙,就是讓某家再多等一會也無妨。”
雖說忠義伯爵府近些年來勢微,但明麵上該給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來人,看茶。”
“李大人就饒了某家吧,剛才都已經喝了大人府上好幾盞清茶了。”
“嗬嗬,是李某怠慢了。”
“大人說笑了。”
瞟了一眼李必琮身後,何岩問道:“敢問李大人,小姐可曾在家?”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何意,但李必琮還是如實相告。
“不滿公公說,小女體弱,昨日又偶感風寒,身體稍有不適,所以不宜露麵,還望公公海涵。”
“豈敢豈敢。”
李必琮也懶得與他打啞謎,直接問道:“不知公公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何岩招了招手,身後捧著玉匣的隨從趕緊上前,看到何岩從中拿出一個黃色卷軸後,李必琮眼皮一跳。
連同眾多家眷隨即俯首跪地。
何岩嘴角微微勾起,攤開卷軸後,扯著公鴨般的嗓音大聲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茲聞忠義伯之女李幼微嫻熟大方、品貌出眾,有下筆成文之才,出口成章之能,皇後與朕躬聞之甚悅。
今皇四子薑離年過二十有八尚未婚娶,當擇賢女與配。聞李氏幼微待字閨中,與皇四子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於皇四子為妃。
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鹹聞使之。
欽此。”
聽到陛下要將愛女賜給四皇子為妃,李必琮差點當場昏過去。
“李大人,接旨吧!”
何岩似笑非笑。
李必琮猛的起身,怒目而視道:“陛下這是何意?”
突如其來的一幕,令所有人大吃一驚,何岩更是差點嚇尿,顫巍巍道:“李,李大人,這是聖旨,難道你是要抗旨嗎?”
李必琮聞言清醒了許多,但卻遲遲沒有接旨。
“老爺……”吳氏剛想開口勸說,可看到李必琮的眼神之後,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李大人,皇命不可違,你還是接旨吧,某家也好早些回去複命!”
何岩在一旁陰陽怪氣的督促著。
就在李必琮騎虎難下之際,門外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音。
“我接了!”
何岩笑吟吟的看著來人,“想必你就是李小姐吧。”
李幼微福身見禮,雙手接過聖旨後,還不忘謝恩:“謝陛下隆恩!”
方才她在門外已經聽到了,雖然心裏對這份聖旨有一千個一萬個抗拒,但現在卻不得不站出來。
“既然如此,某家回去也算有個交代了。”
何岩陰陰一笑,帶著兩個隨從疾步離去。
“大人慢走。”
李必琮老眼微紅,自責道:“幼微,都怪爹無能……”
“您千萬不要這麼說,女兒知道您的擔憂。”李幼微展顏笑道。
但從她手中已經被攥的變了形的聖旨不難看出,她此時內心並不像表麵那樣平靜。
這道聖旨,自打進了家門以後,她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
……
剛回房間,李幼微腳下一個趔趄,幸虧身後的海棠眼疾手快,才不至於摔倒。
“小姐。”海棠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李幼微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說。
隻身來到窗前,俯身趴在窗邊看著院外景色,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李幼微現在才後知後覺,自己犯了一個彌天大錯。
如果不出她所料,這份聖旨應該就是她昨日為父親寫的那一份奏折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