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G國的南方被無盡的慘白籠罩著,枯枝被壓彎了脊背。

天空灰蒙蒙雜加著濃霧,很難有光能透射進來,顯得本就悶悶的氣氛更加死氣沉沉。

路麵已經結了層薄薄的晶冰,偶爾會碰見在上麵小心滑溜的小孩,原本沉悶的季節難得顯得有了一絲活性。

這一年,G國市民都在訴說這一年季節天氣的奇特。

陸旻清晰記得那時他緊緊拉著媽媽的手,站在院落外早已因為踩踏變得灰撲的雪麵上,遙遙望著逐漸開遠的麵包車。

媽媽手很涼,陸旻覺得落在自己眼睫的雪花都沒有媽媽手心冰,小孩沒有吭聲隻是抓著和媽媽一同望著那個早已看不見影子的麵包車。

那年的冬天太過漫長,漫長到爸爸沒有等到家院裏的紫藤蘿開花,漫長到果果沒有機會再和一家人踏青玩飛盤……

一呼一吸之間,陸旻仰起頭看著不斷落下的雪花,他從來沒覺得雪是如此冰冷如此讓人難以忍受。

雪照常下,沒有絲毫因為人心中的悲傷而有所動容。

……

“乖乖醒了嗎?”

“還沒呢,你先去休息吧,你才生產完沒多少天,要多休息,等會小家夥醒了我就叫你。”

“不行,我想讓海海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媽媽……”

女方有些焦急期盼的聲音拉醒了正在做夢的劉旻。

恍惚了好一會兒劉旻才回憶起自己的現狀,在內心無奈的歎了口氣。

他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穿書了,他記得前一世因為父親的去世,他就成了家裏的小頂梁柱。

那年冬天,成功讓一個什麼都不太懂的小子一夜拉高,堪比拔苗助長。

母親自打那個時候起,每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平常也不太管他,偶爾情緒上來了就會以淚洗麵。

還是一年冬,那時本就體質差的他也沒能熬過去,在十一歲那年病逝了。

而現在的所處的世界劉旻也不大清楚,但他能明確知道自己這是穿書了。

他無聊時看過很多種類的小說,雖然不多但勝在種類繁多,但現在依舊有些大海撈針。

之所以能夠及時知道自己穿書,完全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父母的名字後,才喚醒了一絲死去的記憶。

柳溫舟、李雯兮。

他記得這兩個的名字。

他們在原書中很恩愛,情節可以稱得上少得可憐。

但透過這兩個角色短暫的出現的點點劇情,都讓他從陰暗的縫隙中看到以前爸爸媽媽的身影,他那時很喜歡將兩人的幾段對話來回看,這篇小說全程懷揣著對兩人劇情出現的期望才看完的。

於是借著這一條線索,劉旻才順藤摸瓜確認自己肯定是穿書了。

冷靜下來思索了會兒,雖然不知道名字,但大概知道主角是兩個男主,身為配角自己似乎還有兩個哥哥,而自己大概就是柳家那個體弱早早夭折的弟弟了……

“這是想什麼呢,小眉頭皺的,和你一個德行,想事情就喜歡皺眉頭。”李雯兮笑了一下,用手指輕輕揉了揉繈褓中小孩的眉頭,“可別把你的脾氣也遺傳給海海了。”

坐在旁邊為夫人削水果的柳溫舟也不氣,隻掛著淺淺的笑:“還是像夫人好,瞧著就跟夫人一樣閉月羞花,家裏兩個小時候都鬧騰人,海海在你肚子裏呆的時候一段也不鬧騰,瞧著就和他兩個哥哥不一樣。”

聽到愛人毫不避諱的稱讚,李雯兮輕敲了下對方的手臂:“海海可是個勇敢的男孩子,怎麼能用閉月羞花這詞呢,就知道哄我開心。”

劉旻靜靜聽著兩人的打趣聲,即使看不到心裏也是暖暖的,這個身體還太小了不受控製自己沒有辦法去回應,但光能夠聽見外界的聲音這一點就足夠了。

李雯兮的聲音溫和如小流溪水,不用猜抱著自己的香香媽媽一定非常溫文儒雅,而柳溫舟聲音顯然要沉穩渾厚一些,可能是因為麵對著的是自己的小妻子旁邊是自己的小兒子,說話聲也很柔和。

但要是談正事,劉旻腦袋裏很快浮現了電視劇裏霸道總裁一臉冷傲的模樣……嗯,竟毫無違和感。

想著想著劉旻突然有些迫切的想要看看自己這個世界的父母是什麼模樣的,主要是在看這本小說時就充滿了幻想,代入半天都無法選擇最合適的形態,一股衝勁讓弱小的柳清安卯足勁撐起了自己的眼皮。

好半天眼皮似乎才有了鬆動的預兆,一陣不太刺眼的亮光逐漸浮現。劉旻緩慢的眨了眨眼睛滴溜溜的轉著觀察四周。

李雯兮在那瞬有所覺感覺到懷裏的扭動感連忙低下了頭,正好和懷中的小寶寶對上了視線,小寶寶呆愣愣的表情在看見李雯兮後被憨憨的笑容取代。

嘿嘿,媽媽真漂亮啊。

“!”李雯兮有一瞬倒吸了一口涼氣。

海海是早產兒,在待在重症監護室裏好久才得到醫生安心的結果,現在在看到那個即將消逝的小生命正在自己懷中擺動時,李雯兮的心中又酸又脹的情緒湧上心頭,難受和愧疚瘋狂湧現,讓眼眶都泛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