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常樂(1 / 1)

陽光透過高樹碎隙灑下來的時候,落在被白雪覆蓋的大地上,反射出幾縷光束。

雪地上是一片黑色的布料,光照之下有隱隱的暗金色紋路閃過,仔細看去才發現布料被大雪掩埋,露出的隻有一角。

這裏是長白山,苦寒塞北,無人之地。

昨夜卻有一隊人馬連夜奔波,離國萬裏,求一個秘密。

然而獲取秘密總是要付出代價。

這隊來自中原周王室的士兵,周穆王親手選拔的心腹,在折損過半後,終於觸摸到了上古密辛的冰山一角,倉皇逃退之際,卻被突如其來的雪崩奪走了性命。

大雪掩蓋了所有生命的痕跡,如同秘密本身,靜謐、殘酷、遙不可及。

隊伍領頭人是一位而立之年的公卿,為報答周穆王知遇之恩,請命來到此地。即將被雪掩埋時,他看了一眼手中抱著的,用來生祭神靈的嬰兒,萬般思緒湧入心頭,然而雪頃刻而至,埋沒了所有聲息。

在這裏,守護秘密的是無盡的寂靜和皚皚白雪。

變故發生在頃刻之間。

雪山突然開始顫動,連接天地之間的蒼茫白色好似有了生命一般,陡然下起來的風雪席卷了整個天地,似乎要吞沒一切,嗚嗚鳴叫的是風,仿佛為某種到來唱頌。

這時在去看地上,卻發現殘存的黑色錦緞像是被吞沒一樣,悄然失去蹤影。

天地間僅剩無盡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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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東北,張家

張澤專歎一口氣,看著眼前安安靜靜的小孩,轉頭對張啟山說:“走吧,我們得照顧他一段時間了。”

彼時還是少年的張啟山好奇的走向那個沉默又漂亮的孩子,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回應。

接下來,是混亂。天地倒轉。

張啟山又看到了被日本人抓走的同族,還有他自己。接著一路流離顛沛,來到長沙。

最後的最後,他聽見有人說

“姬常樂。”

再回頭去看,是一個十三四歲大的少年,漂亮的不像話,與這混亂的世道格格不入,少年抬頭看他一眼,目光寂靜空明,像要在下一秒脫離終生苦海,回到神壇。

張啟山睜眼,目光清明。

他做了一場夢。

因為那個少年,姬常樂。

他記起了年幼時和這個少年曾生活在一起的短暫時光,那是他家破人亡前最後的天真愜意。

姬常樂,父親從棋盤張一族帶回了他,但張啟山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清楚他的來曆。短暫相處的一個月,他幾乎沒見過常樂像普通孩子一樣嬉笑玩耍,也從未聽過他開口,那時張啟山想,沒準兒這個弟弟自己也不知道。父親將姬常樂送走後,他們便開始了逃亡。

張啟山從沒想過自己還能再見到當年的男孩。直到昨天深夜,聲稱自己來自海外張家的張海客——張啟山知道此人,他和本代族長張起靈同輩,能力十分突出——將一個少年送到張啟山身邊,張啟山見到他的一瞬間,恍惚似看到了白雪皚皚的長白山,回到曾經的家園。他鬼使神差的越過張海客的介紹,問那個少年,“你叫什麼名字?”

空氣中沉默在彌漫,過了不知道多久,一分鍾或者很長,少年微微抬頭,目光投向他,開口到:

“姬常樂。”

張啟山想,原來他叫姬常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