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凱瑟琳的早春 001(1 / 3)

外麵的空氣早就不是夏日的濕熱,屋子裏光線昏暗,飄著枯死植物的氣味,以及木頭和破舊地毯的味道。

凱瑟琳起身推開緊閉的窗戶,外頭根本毫無景色可言,遠不是在曼哈頓時推開門窗就能見到的漂亮建築和安靜街道。此刻,她位於倫敦的住所推開出窗戶隻能見到不寬敞的路麵和枯樹。當然,還有冷冽的寒風,正在吹散屋裏的暖氣。

回想一周前,凱瑟琳在住在明亮、整潔、溫暖的大房子裏。因為和爸爸鬧脾氣,不願見到獨裁的爸爸,隻收拾了兩個行李箱就連夜飛到倫敦。本打算在倫敦玩上半個月,可在酒店睡到黃昏時分時,腦海裏居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隨之而來的是信用卡被凍結,僅靠身上的現金不能長久居住在星級酒店,再加上不能離開倫敦,凱瑟琳隻能用身上的現金租住了這個遠離中心的便宜房子。

“凱瑟琳!請不要消極怠工,您現在應該前往位於您房子東南方向二英裏的公共浴室任職!”

麵對腦海裏這個機械的聲音,凱瑟琳起初還會慌紮,畢竟這實在是不合常理!不過這三天下來,她對這個時不時冒出來的聲音已經習慣,也逐漸開始忽視它的話。

“我為什麼要做你的工作!我要回紐約!”

凱瑟琳脾氣本就不好,這些天數次購買回去的機票總是會被莫名取消,也聯係不上父母,手裏的隻剩下兩百英鎊。麵對不知名的質問,口吻隻會更差。況且,按原計劃她本應在商店裏肆意購物,而不是窩在這個鬼房子裏,要知道從出生開始她就沒住過這麼垃圾的房子!

“要是您按照約定,在兩日前去公共浴室任職,您現在就可以有買下那條看了好幾次的項鏈的錢,而不是在這裏唉聲歎氣。”,

約定?哪裏來的什麼約定,分明就是它們強製性綁定,說得好像有什麼回旋的餘地一樣。

外頭天色逐漸變暗,知道沒有討價還價的地方,凱瑟琳沒有和那個聲音對話,默默穿上風衣迎著寒風前往公共浴室。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你強迫我去改變別人的人生,對他們來說是不是不太合適?”

這幾天聽那個故事,凱瑟琳都能反向說出這個爛俗的故事了。

一個鄉下少年來到倫敦的一所公共浴室當服務生,被一個美貌的女同事所吸引,一同騙取客人的錢財,隻可惜最終還是愛而不得,少年失手害死了喜歡的人。

這樣的故事,好萊塢不知道拍了多少,她最初聽到這個故事的時,腦海裏就浮現了好幾部符合這個設定的影片。所以她是真的不明白,這有什麼值得去改變的。故事裏的每一件事,難道不是他自己選擇的?即使最後的結局不好,不也是他親手造成的?這樣的人,為什麼可以有重來的機會,這種機會就算有,難道不是應該給那些善良又美好但生活淒慘的人,為什麼要給這樣的一個人?

憑什麼要她去改變!

凱瑟琳不是一個喜歡抱怨的人,麵對已經發生且暫時無法改變的現狀,她隻能聽從那個聲音。“我要是沒能改變他的結局,我還能順利回歸我以前的生活嗎?”

決定出門也是因為想要離開倫敦,一切結束之後她以後都不想再來倫敦!

冬天就要來了,租住的房子暖氣也不太好,房子並不是很暖和,她可不想在這樣的溫度裏度過一整個冬天。

“結局必須成功改變,失敗您會永遠留在這個您討厭的地方。工作過程您可以隨意發揮,但是故事的大框架不能隨意變化。”

“你什麼都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哪些可以變?”

001自動屏蔽凱瑟琳話裏的怒氣,“這個到時候您自然明白。”

剛才經理辦公室出來的凱瑟琳臉色難看,不過好歹是順利入職了這個公共浴室,當了一名沒什麼實際事情要做的前台。

浴室走廊的燈光昏暗,隨著大門的一開一關,燈光晃蕩,原本隱藏在牆壁上的蜘蛛網也映入眼簾。

麥克剛剛結束一天的工作,一拐彎就看見站在走廊另一端的凱瑟琳。

聽到動靜的凱瑟琳一抬頭就看見了故事的主角,腦海裏那個聲音也給出提示。

金發,身材瘦削,擁有一張好麵容,但渾身透露出的局促根本掩飾不住,這是凱瑟琳對麥克的第一印象。

就在凱瑟琳要迎上去時,拐角處又出現一名年輕的女士。在不算溫暖的深秋也隻穿了一條夏季的碎花短裙,腳踩一雙不算新的短靴。幾乎是一瞬間,凱瑟琳心裏就對這兩個人有了判斷。

“你,過來。”凱瑟琳揚了揚下巴。

麥克原本想要和蘇說一下明天的工作安排,可卻被這個聲音打斷。

看見那個人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想到自己被忽略,凱瑟琳有些生氣,指著麥克就說:“就是你!快點過來!磨蹭什麼呢。”

麥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看了看身邊的蘇珊,又望了望遠處的凱瑟琳,就在他回神的時候,蘇珊已經要越過凱瑟琳了。

甜膩的花果香,疏於打理的頭發,不過蘋果臉顯得很可愛臉。身上沒有消毒水的氣味,重新噴了香水,看來一會兒有約會。凱瑟琳挑挑眉,看來這個時候故事的男主角和女主角還處於陌生的階段。

傍晚時分,按理來說過來浴室的人應該很多,可此刻有幽深的走廊隻有凱瑟琳和麥克兩人。瞧著眼前不過兩三步距離的麥克,凱瑟琳開口,“我們從明天開始會成為同事,現在你給我介紹一下這個浴室。”

這話裏頭的不屑快要溢出來,麥克本能感到不適。他隻希望以後工作上不會出現什麼麻煩,悄悄看了身後的女孩,微微歎氣,恐怕之後的日子是不會安寧了。

陳舊的公共浴室,油漆脫落的牆壁,不明亮的燈光。這樣的環境無論怎麼看,都不會出現眼前這個傲慢的姑娘。身上的風衣看剪裁和布料,手提包和鞋子,哪一樣都不是他能夠買得起的。這種精致到頭發絲的姑娘怎麼會到這種地方工作?

高跟鞋和地麵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在寂靜的環境裏十分明顯,麥克一邊介紹一邊看身邊這個充斥著違和感的姑娘。

“這裏是遊泳池,下班之後,你可以過來這裏遊泳。”

凱瑟琳看著眼前的室內泳池,裏頭有幾個青少年正在遊泳。開什麼玩笑,這種開在小鎮上的公共浴室裏的公共泳池,誰知道裏頭的水什麼時候才會換,要她在裏頭遊泳?萬一染上了什麼疾病怎麼辦!

凱瑟琳上下掃視安靜的麥克,怎麼和001說的不一樣,眼前這副膽小的勁兒,哪裏像是會害命的樣子。

“我是凱瑟琳·桑德斯,你叫我凱瑟琳就行。這麼久了你怎麼還不介紹自己?”

雖然001說過很多次眼前這個少年的情況,但凱瑟琳更想知道他是如何看待他自己的,旁人的看法和評價隻能展示出那個人自己的性格,和當事人其實沒什麼實際關係。她也從來不在意他人的評判,隻在乎自己開不開心。

“麥克·哈考特。”

介紹自己,他有什麼好介紹的?就在凱瑟琳耐心快要耗盡的時候,終於是開始說話了。

“我今年15歲,剛來倫敦半個月,在這裏當了一周的服務生,剛剛那個女生是,,”

剩下的話被凱瑟琳抬手打斷,“停!我對別人不感興趣。”

麥克不太能夠和這樣的女孩相處,這裏也什麼好參觀的,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那我們現在應該算是朋友了吧。”

凱瑟琳和麥克身高差不太多都在175左右,甚至凱瑟琳看上去還要略微高上一些。麥克微微抬眼望向凱瑟琳,距離太近了,近到能夠看見凱瑟琳鼻尖和左邊眉尾的小痣。這樣的距離對於第一次見麵的男女來說超過了安全的社交距離,實在是讓他難以招架。他想要退後幾步,可身後就是泳池,沒有退路。

可凱瑟琳讓他覺得奇怪,剛剛明明還是一個不高興的樣子,怎麼就突然扯到要成為朋友。可看凱瑟琳的模樣,恐怕不喜歡聽到拒絕的話。其實他也不想拒絕,他也想擁有朋友。

“嗯!你是我在倫敦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聽到想要的答案,凱瑟琳很開心,眼睛一彎,嘴角上揚,蕩漾出不屬於這裏的芳華。

“看樣子,明天似乎要下雨。”

凱瑟琳很苦惱,她不喜歡陰雨天,這樣她會心情不好,一想到明天可能要冒雨過來工作就有些焦躁。

麥克推著自行車和凱瑟琳走在回家的路上,不久前凱瑟琳提出一起回家,沒等他表態就被拉著離開浴室。旁人或許討厭凱瑟琳這樣的做派,認為她不懂的尊重別人,但麥克是一個喜歡糾結的人,恰好就需要凱瑟琳的“獨裁”。要是他真的不願意,凱瑟琳也拉不動他。

外頭風有些大,麥克身上的衣服很薄,他覺得冷風似乎吹進了他身體裏的每一根骨頭縫隙。泛著密密麻麻的疼。

“我聽你說話的腔調似乎不是當地人?”

一路上都是凱瑟琳在嘰嘰喳喳說著話,雖然大部分都是對天氣、路麵,還有些在他看來雞毛蒜皮的小事上的埋怨。

凱瑟琳攏了攏風衣,擰著眉毛說:“對!我之前住在紐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後半句話她說得很小聲。

看到了暫住的房子,凱瑟琳想著多了解一下這個比自己小三歲的男孩,“前麵就是我住的地方,進來給你倒杯水喝。”

麥克每天下班都會路過這邊,這邊的房子當初房產經理沒給他介紹過,凱瑟琳不知道的是,雖然她怎麼也看不上的房子,卻已經是這個小鎮上非常不錯的房子了。

進門之後,熱氣撲麵而來,寒風被攔在門外。麥克端著水杯坐在沙發上觀察著這棟房子,客廳不算大,但勝在看起來很溫馨,不過似乎是很久沒打掃,粉塵味有些重。

“怎麼不喝?你不會是想讓我給你泡茶吧!”

想喝她泡的茶?想什麼呢?要不是因為那個煩人的聲音,她才不會邀請麥克回家,就更別提做朋友了。麥克這樣什麼想法都悶在心裏的人,從前在學校她可從來不接觸。

聽到這樣不客氣的話,麥克一瞬間有些慌張,“沒有!天要黑了,我先回去了。”

凱瑟琳原是想攔一下的,她還想知道更多信息呢。隻是看著麥克身上那股強烈的緊張,想了一下還是算了吧,也不急在這一時片刻,把人嚇著了以後就麻煩了。

“行吧,明天見。”

麥克點點頭,看見凱瑟琳並沒有看他,又說:“好!明天見,凱瑟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