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千陽呆呆地看著自己麵前的兩張紙,出了神。
一張是離婚協議書,短短幾行文字,落款是他的老婆——冷青眉。
離婚協議書下麵是另外一張紙,隻不過那張紙上蓋了一個鮮紅的公章。
公安局的章。
他被降職了,從市局刑警隊副隊長擼到了區局某派出所當副所長。
其實,也算不得擼,從副職到副職,算是平調。
盧千陽喝了一口茶,沒有理會那張調職公文,反而對冷青眉的離婚協議書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雖然有兩個錯別字,好歹還是把這玩意兒給寄來了。
盧千陽的老婆跑了快五年了,死倒是沒死,就是老死不與盧千陽聯係,讓他守了五年活寡。
這下好了,有了這玩意兒,加上盧千陽在法院裏還有熟人,那綠本本很快就會下來。
老婆跑了,盧千陽喝了兩天悶酒,屁事兒沒有,照常上班。
這離婚協議書也來了,盧千陽決定還是去喝兩口,算是慶祝一下。
畢竟,這五年,什麼樣的感情都被磨得平平的,心無波瀾。
是該慶祝一下,畢竟明天要去青龍派出所報到。
新征程,新開始。
在哪都是戴大簷帽,隻要不是去郵局;在哪都是去抓賊,隻要不在這烏煙瘴氣的市局裏。
盧千陽心裏有抱怨,換誰會抱怨。
跟了半年的案子,抓住了行凶主犯,連報告都沒有寫完,人給放了。
人放了就放了吧,受害者反而成了肇事者,被刑拘。
這就過分了,黑白不分,是非不明,這還是“人民公安”辦的事兒麼。
盧千陽沒忍住,在這周一開的局領導例會上,責問了幾句,發了幾句牢騷。
這不,紅頭文件就下來了。
改革的春風吹了十二年,官僚的陰風可是在這片土地上刮了幾千年。
盧千陽可以理解,隻能怪自己點兒背。
可能得罪了人,他自我安慰。
不是可能,那是一定得罪了人!
要走了,刑警隊的辦公室裏一個人都沒有,所有人都借故出差的出差,出現場的出現場,請假的請假,反正今兒下午是一個人沒在。
沒人敢在。
生怕有人和盧千陽多說了幾句,自己的前程就按下了暫停鍵。
盧千陽看了看手表,五點三十二分。
可以下班了,他收拾收拾桌子。
其實也沒啥可收拾的,自從五年前,將那桌子上那個相框丟進垃圾桶裏,就再也沒有私人物品了。
要說有什麼可以帶走的,還真有一樣。
盧千陽拉開抽屜,在角落裏有個精致的鐵皮煙盒,一看就是進口貨。
鐵皮煙盒上是一頭在沙漠中行進的駱駝。
騎駱駝的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女郎,可惜穿著三點式。
就這麼一個三點式,讓陸千陽把他藏在了抽屜的最裏麵。
這東西可以帶走,因為這是老局長送給盧千陽的。
其實也不能算是送,算是獎勵吧。
盧千陽破了一件蹊蹺的案子,老局長一高興,就把盧千陽叫到辦公室,給了他這個。
不是給盧千陽一個有美女的鐵皮煙盒,而是裏麵有個東西,老局長很慎重。
盧千陽打開煙盒,裏麵靜靜地躺著一個翠綠的珠子。
絕對是極品帝王綠,盧千陽曾經偷偷地找行家掌過眼,對方開出了5萬的價碼。
90年,5萬,可以在北京後海周圍買棟四合院。
盧千陽沒賣,沒敢賣。
老局長把這東西交給他的時候,一臉嚴肅地對他說了一句話。
“小盧,好好收著這件東西,那件案子以後就靠你了。”
老局長沒說是什麼案子,也沒有說這麼個玩意兒有什麼用。
但是盧千陽看得出來,這東西在老局長手裏有些年頭了,對老局長來說肯定是極其重要的東西。
沒過多久,老局長就退了。
老局長交代的話足足讓盧千陽心疼了大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