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初雪壓枝。
縷縷寒風透過破損的窗紙,吹進屋內。
若謹年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堵被歲月侵蝕的白牆。
她打了個冷顫,從冰涼的被窩裏起身,摸摸自己的身體。
她身材瘦弱,肋骨上隻掛著薄薄的一層肉,身上那家破襖,寬寬大大,一看就是大人退下來不再穿的舊衣,格外不合身。
同在一個屋簷下的丫鬟見她醒來,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拿出一個硬邦邦的饅頭。
若謹年覺得,這饅頭都能砸石頭了。
她雖然麵上不表,但同屋的小丫鬟注意到她的眼神,畏縮一下。
還是說出來:“年主子,鈴兒去的時候……泔水桶裏的好菜都沒有了。”
泔水桶?
若謹年有些吃驚,自己這輩子不應該是個平常人家的命嗎?
現在看來,很可能是個小鄉紳家的丫鬟。
不然,住的是柴房,還有泔水桶,普通百姓家還是沒這般鋪張浪費的。
見她不說話,小丫鬟以為主子生氣了,手伸過來,抖啊抖的。
小丫鬟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歉意和難過,她是真的沒想到饅頭會變成這樣硬,她還一直塞在懷裏呢,以為能溫和些的。
就為了主子醒來能吃的開心些。
畢竟主子太小了,七歲的年紀,還是個小娃娃,卻被娘娘扔到這柴房裏,她雖然隻大主子三歲,但也有義務好好照顧主子的。
想到這,小丫鬟哽咽著說:“年主子,您別生氣,下回鈴兒給您帶些好的吃食來。那打夜(倒泔水)的宋大哥說,鈴兒比別的宮女都要乖巧,見著鈴兒歡喜,要是鈴兒願意和他一起去打夜,鈴兒就能得到一手的泔水啦!”
小丫鬟不過十歲,還是天真懵懂的年紀,五歲本家犯了錯處,隻她年幼不超過十四,所以,也隻有她被收入掖庭,沒有親人教她那些心計。
若謹年這才知道,她和眼前人是主仆關係。
既小丫鬟自稱鈴兒,那她也這樣稱呼便是。
隻是,一聽鈴兒這話,就知她口中的宋大哥是個壞的,包藏禍心。
許是看上鈴兒這張小臉,十歲的娃娃嫩呼呼,凍紅的臉蛋襯得那雙大眼睛格外晶亮。
呸,不知那宋大哥是何年歲的,騙起一個十歲的娃娃來,竟這般不要臉。
若謹年歎口氣:“你莫要聽他的話,更不要和他去。下回我們一同去打夜處撿泔水來吃。”
“為什麼不能聽宋大哥的話呀?”小丫鬟歪著腦袋問,她覺得那宋大哥雖然年紀大了些,但是總笑著臉,應該是個親切的好人。
若謹年握住小丫鬟的手,冰冰涼涼的。
也是,她們這屋子就是柴房。
陰冷不說,全是破洞,也不知是誰送她原身來到這裏的。
兩人沒被凍死就不錯了,又何談暖和呢?
這就是古代啊……
若謹年再次歎氣。
沒想到她參加這個《浮生三千》的遊戲測試計劃,竟然會將自己的自我意識投放到古代世界。
不過沒事,她上輩子也是和那重男輕女的父母鬥了個天翻地覆!
眼前這世界,盡管還有太多的未知,但自己都會扛過去的。
想到這裏,若謹年身上湧起一股衝勁。
目光迎上鈴兒好奇的眼神,若謹年輕咳一聲。
她要開始裝了!
騙小孩子還真是有點於心不忍啊……
雖然心裏這樣想著,但若謹年麵上卻帶了淚來,她眼圈紅紅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小珍珠來。
鈴兒見她這樣就想安慰,卻被若謹年握住雙手,隻聽小主子委屈道:“我一人在這柴房中好生害怕,我的好鈴兒,你可莫要再丟下我一人了”
若謹年的意識剛剛來到這個世界。
她並不清楚這世界的設定。
也不清楚自己這張百分之二百遺傳了父母優點的小臉蛋,殺傷力有多大。
鈴兒哪裏見過小主子眼中這般深情的模樣,立刻紅了臉,支支吾吾半天,隻得點頭說:“好,好,鈴兒知道了,永遠都不離開年主子。”
往日裏,小主子都是不苟言笑的,今日也不知怎麼了,表情這般豐富。
不過鈴兒心裏確是高興的,小主子畢竟還是個七歲的小娃娃,就該這樣有喜有悲。
想著,鈴兒將手往前舉了舉,將那個沾滿了菜湯的,五顏六色的饅頭,推到若謹年眼前、
她滿臉期待地說:“年主子,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