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五十三年臘月十六晚,這是一個陰沉而又漆黑的夜。
往日裏人來人往人氣旺盛的丞相府內此刻清冷而又寂靜。
根據接生嬤嬤檢查,說是丞相府的大夫人鄭氏和最受寵的二姨娘都有可能會在這兩日生產。
但因為丞相府的老太爺七日前不幸仙逝了, 如今這府中除了兩位即將臨產的主子不能為老太爺扶靈回家鄉安葬之外,便再沒有了別的主子了。
府中的丫頭小廝們有的跟隨主子一同去了,有的在府中也無事可做,便向管家告假回家探親。
不巧的是丞相夫人屋子裏之前找來的兩位接生嬤嬤,有一位今兒個一早不小心摔斷了腿,管家無奈隻好打發了銀子,讓其家人接回去休養了。
現如今大夫人鄭月娘身邊就隻剩下了一位接生嬤嬤,和幾個隨身侍奉的丫頭了。
眼見自己就要臨產了,可偏偏又出了這檔子事兒,大夫人更覺的心裏不順暢,喝過了丫頭送來的養胎藥,就無力的躺回了床上。
“綠珠,綠珠……”沒過多久床上的丞相夫人被肚子的陣陣疼痛,疼的醒了過來,她躺在床上,痛苦的叫著自己貼身婢女的名字,可是無論她怎麼叫,卻遲遲不見綠珠的影子。
自打她半個時辰之前喝了丫頭端來的保胎藥以後就睡了過去,可如今覺的肚子就越來越疼,難受極了,不一會兒就出了一身的虛汗,讓她越發感到口幹舌燥的,想要婢女端來一杯茶水,可任她喊了半天也沒人理會她。
等了許久依舊不見有人進來,她的心中隱隱的湧上了一絲的不安,於是她強撐著身體想要起身下床,可疼痛已把她磨的沒有了力氣,不由的讓她又虛脫無力的躺回床上。
不知過了多久,疼的迷迷糊糊的她感到了自己的雙腿間湧出了一股暖流,緊接著身下鋪的褥子就濕了一大片。
“啊,來人,快來人呢呐,快來人,綠珠,接生嬤嬤,接生嬤嬤。人呢,快來人。”她想著定是肚子裏孩子要生了,心裏緊張害怕不已。
她也才十七歲的年紀,更是第一次懷孕生產,白然害怕慌亂,喚不不到綠珠,她就轉而大聲呼喊接生的嬤嬤,可是依舊沒有人進來。
大抵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她已經痛到沒有力氣喊的時候。她內室的簾子終於被人掀開了。
隻見走進來了幾個人,丞相夫人不由心中一喜,可下一瞬,當她看清來人時,希望就漸漸的消散了,這人竟是二姨娘韋音霜。
她知道了,怕是這個韋姨娘是要趁今晚府中眾人都回鄉扶靈不在之時,想要除掉自己而代之吧,內宅爭鬥,她雖未經曆太多,但自己未出閣時也是聽過不少的。
“姐姐,賤妾聽說你要生了,好生擔心您呐,還不,我就親自過來服侍您了。”韋音霜那張美豔動人的臉上帶著輕蔑的笑意。
“你……,你這個賤婦,你想幹嘛,我才是孟丞相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抬回府的夫人,今日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相爺回府定是饒不了你的。”大夫人忍著疼痛警告她道。
“哈哈哈哈……,姐姐真是說笑了,這女人生孩子,本就是闖鬼門關的,您闖不過去,我一個小婦人也是無能為力的呀。”二姨娘看著床上疼的扭曲的丞相府夫人笑盈盈的說道。
“你……大膽,”大夫人話未說完就疼的直冒冷汗再也說不下去了,接生嬤嬤見此情景,忙上前查看,然後麵露焦急的對著韋姨娘說道:“姨娘,她,夫人她,她孩子的頭露出來了,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別管她,到時候你就說你已經盡心盡力的為夫人接生,是她沒有生出來,也不關你的事。”二姨娘瞪了她一眼說道。
接生婆子是二姨娘的人,自是一切聽二姨娘的吩咐,雖然看著在床上痛苦哀嚎的大夫人她有些於心不忍,可為了自己的一家老小,她又怎敢違背自己的主子呢。
也就隻能狠心的坐在床邊,在心裏哀求著觀音菩薩能理解自己的苦衷,別讓因果報應在自家的人身上。
而床上的大夫人隻能無助而絕望的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煎熬著,痛呼著。
“哇……哇……在大夫人一聲聲撕心裂肺的痛呼中,床上傳來了一聲聲孩子啼哭聲。”
接生婆子急忙上前一看,回頭緊張的看著韋姨娘說道:“二姨娘,是,是個女嬰,活,活著呢?這,這該……”?她吞吞吐吐的想知道二姨娘的意思。
二姨娘氣急敗壞的說道:“秋菊,快去堵上那娃兒的嘴,立質馬上給我弄死她,然後扔到山上去喂狠。
還有,這裏的所有人都記住,人何人問起,就說大夫人生下來的本就是一個死嬰。”
她看著被捂住了嘴還在虛弱掙紮著的孩子,二姨娘恨恨的說道:“怎麼喝了藥都弄不死你,你還真是個命硬的,不過今天就算你有九條命,我也得把你弄死,要怪就怪你投錯了胎。”
“姨娘,姨娘不好了,綠珠她,她竟然偷偷跑出去,還去了將軍府,帶著鄭老夫人來了,這可怎麼辦?”一個丫頭慌慌張張的跑進屋子說道。
二姨娘聞言也是一驚,但她隨即馬上回神,狠厲的對著捂著孩子嘴巴的秋菊說道:“快,你從後門把這孩子帶出去,弄死後扔到後山上去,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