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夢魘
漆黑寂靜的午夜
夜空中由遠及近出現了一道白色亮光,那光亮逐漸棲近,化為一張由模糊到清晰的少女的笑顏,寧謐溫暖的笑容足以融化一切冰雪,是冬日的暖陽,是黑暗裏的光。但那笑容似乎不願多做停留,條的一下,轉眼間幻化成無數零星的碎片向四周散去,化為點點星斑,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無盡深邃的黑眸浮現在飄忽不定的黑暗中,那雙忽閃的眸子混雜著戀戀的情愫和淡淡的憂傷,是那樣令人印象深刻,讓人久久無法釋懷。片刻之後,滿含無盡酸楚和不舍的黑眸卻終是漸行漸遠,到最後幾近消失殆盡……
“不……小淩……不要離開……不要丟下我……”被子被碾出無數褶皺,睡夢中薛閃眉頭緊皺,身體難過的扭曲,嘴中不停的囈語:“別走!小淩!不要!——小淩!小淩!——”幾聲淩厲的喊聲如同一聲驚雷劃破夜半寂靜的長空,也將薛閃徹底從夢魘中拉回了現實。隻見他額頭冷汗涔涔,淚眼婆娑的躺在床上,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打濕了半邊枕頭,雙眼無神的空洞的盯著天花板,雙手還維持著剛剛的狀態,緊緊抓著棉羽不肯鬆開。
“啪”的一聲,幾秒鍾後,房間的燈被打開了,燈光來得突兀,薛閃的眼顯然被刺了一下,恢複些許意識,他反射性的抬起右手,擋了一下大半邊臉頰。
“閃,怎麼了?又做噩夢了是不是?”說這話的是方宇洋,他快走的幾步,來到薛閃床邊坐定,伸出手輕輕擦拭著薛閃額頭殘留的汗珠和眼角淚痕,滿心滿眼盡是心疼。
薛閃半晌沒有答話,似乎還沉浸在剛剛夢魘帶來的痛苦中,方宇洋自是明白了什麼,隻默默陪伴在旁。
“我……又夢到小淩了……”
“猜到了。”方宇洋默許的點了點頭,看到薛閃眼中出現了少有的迷茫與不知所措。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是反複做同一個夢,夢中的小淩衝著我微笑,而我卻又抓不住她,然後她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一邊說,薛閃的眼眶又肉眼可見的泛紅了一些。
“宇洋,你說,是不是——”薛閃忽的想起什麼,稍微恢複的情緒又緊繃起來,就像平靜的湖水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泛起些許漣漪。他有些崩潰的望著方宇洋,情緒越來越失控“人死後是有靈魂的對不對?一定是小淩的靈魂在我的夢中出現,想告訴我些什麼,她的死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
“不!這不是你的錯!閃!你清醒一點!你隻是太思念小淩了!”方宇洋看出自家死黨的心思,連忙斬釘截鐵地製止。
“不!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小淩!要不是我,小淩也不會死!”薛閃有些歇斯底裏,雙手顫抖著抓住方宇洋的肩,搖晃著,淚水不受控製的衝出了眼眶。
看著薛閃痛苦的表情,方宇洋隻想盡快找到有效的方法將他從惡劣的情緒中拖拽出來。他用了一些力氣,努力穩住薛閃,將他緊緊抱在懷裏,並不停在薛閃耳邊低語“閃,別這樣,我們都相信小淩在天堂中也一定不願看到你為她難過,況且你不是說在夢中小淩總是對你微笑嗎?這也說明了她並沒有責怪你呀,對不對?你肯定就是太想念小淩了才會經常夢見她,所以別再自責了,好嗎?”雖然方宇洋知道當初小淩的死並不是薛閃的錯,但是薛閃卻固執的一直把責任歸咎到自己身上,這些年來一直如此,所以他也隻有硬著頭皮站在薛閃的角度來安慰他了,這或許更為行之有效。
果然,方宇洋的話很奏效,就像催眠一樣很快使薛閃平靜了下來。
“可是那雙總是出現的眼睛又應該怎麼解釋呢?它像是小淩的眼睛,卻又不像……”薛閃說話已經不像先前那般哽咽。
“或許是小淩在像你暗示什麼也說不定呢!”方宇洋略微思忖,得出來這麼個結論。他一副老神在在的調調,篤定的拍了拍薛閃的後背。“總之,別再想那麼多啦,信我,乖乖睡個覺OK?就算真的發生什麼事,還有我和其他人在你身邊不是嗎?我可不想明日早上看見一副熊貓眼出現在我眼前,嗷,聽話啦!”方宇洋一邊自顧自的發表自己的高見,一邊“強迫”薛閃乖乖就位地躺了下去,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