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小梨！三姑娘怎麼樣了？”
“姑娘被送回來的時候渾身是血，幾乎沒氣了！”
一盆盆滾燙的熱水被眾人送進來，婢女們臉上滿是惶恐。她們無措的忙前忙後，卻也沒能讓自家主子的體溫回暖。
“姑娘…睜開眼了嗎？”被喚作小梨的婢女拽住一群主家婢女中的一個，對上對方淡漠的目光心下一沉。
“你家小姐的身子骨也太差了點，一點風寒就……”
小梨聽了她的話一股怒火直衝腦殼，她的眼裏積滿淚水，不可置疑的凝視著對方淡漠說謊的樣子：“你胡說！明明小姐她……”
“夠了小梨，”一道溫柔但威嚴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我倒是長見識了，原來這風寒也是分地方的，果然京城的風寒和我們窮鄉僻壤小地方的風寒大有不同。”旁係家夫人，也是他們口中三小姐的生母從房間中走出，她的麵容消瘦但難掩貴氣，在一眾婢女中出挑而大氣。
主家的婢女神色一僵，明知這位是旁家夫人也不肯軟下語氣：“我家夫人心善，不忍看你們孤兒寡女受苦才收留你們的，這混亂的時候一口吃的千金難換……”她本來還想說些重話替自家夫人分憂，對上旁家大夫人毫不悲屈的目光時心虛的縮起脖子，說話的底氣也變弱很多，“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王氏的目光一刻也沒從主家婢女身上挪開，盯得對方越發惴惴不安，許久她才柔柔開口：“我夫君雖已身死，但我還活著，我已然失去一個女兒，更不會再讓主家騎在頭上。你回去告訴你家夫人，這口用人命堆出來的殘羹冷飯我們吃不起，就不便再叨擾。”
主家婢女想要反駁，但幾次想要開口也沒能組織好合適的話，又悻悻閉上了嘴不服氣的頂了一句嘴：“望夫人言出必行，可別打了自己的臉！”
王氏緩緩合上雙眼，她不想再和這種狐假虎威的小人多言，轉身走進女兒的寢室。
小梨自知嘴笨多言必失，狠狠瞪了主家婢女幾眼連忙跟上自家夫人。
床鋪上平躺著一位麵無血色的女孩，看起來年齡不大，麵色枯黃瘦可見骨，被角還沾著一抹繡紅，在樸素蒼白的房間中顯得十分突兀。
“夫人……小姐她已經……”小梨跪在王氏腳邊，語氣中難掩嗚咽，“小姐已經走了，請夫人賜奴婢一程，讓小姐這一路不必孤單。”
王氏沒有出聲，她剛從喪夫之痛中走出來，一路奔波還沒來得及和女兒好好說句話，好好一個孩子就這樣永遠的沉睡去了。
她一時間有些恍惚，覺得丈夫和女兒都沒有死去，隻是走的遠了些，不過終究還是會回家。
王氏伸手撫摸上女兒瘦得可怖的臉頰，臉上沒有一點的圓潤，像是少了一塊肉般凹陷下去，比起主家的婢女都要可憐。
“芍兒……”王氏悠悠呼喚她的名字，“累了就睡會，但不要睡太久，娘會想你的。”
小梨還跪在地上，聽了王氏的話眼淚不要錢一樣灑在地麵，她從小和三小姐一起長大，如果沒有三小姐她可能都不能長大，現在小姐死了她也沒有活下去的念頭。隻不過……如果她也走了，那誰能來陪夫人呢？
這頭兩人還沉浸在悲痛中，從這離開的那個婢女已經把剛才的對話稟告給主家夫人那裏。
主家夫人年紀不大，約摸二十出頭，是主家家主原妻死後續弦的，雖然出身名門但卻沒什麼心眼，卻時不時想要出個頭宣告一下地位。
“那丫頭真死了？”鄭氏這時正倒在床上慢悠悠吃著葡萄，葡萄粒圓潤飽滿，一咬開汁水四濺，一看便價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