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邋遢老頭對麵的年輕警官緩緩攤開筆記本，淡藍的瞳孔裏滿是隨意。
對麵的老頭衣衫襤褸，跛了一隻腳，頭發蓬亂，像個流浪漢。
“大概是個偷了東西突然良心發現的流浪漢吧。”他這麼想著。
“你是來自首的對嗎？犯了什麼罪？”
“我殺人了。”
年輕的警察猛然抬頭，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我說，我，殺，人，了。”邋遢老頭又說了一遍，看著對麵的年輕人的眼神變化，他露出了得意的神情，靠在了椅背上。
“作案過程及動機？”雖然手足無措，但這位警官還是拿出了他該有的職業素養。
“你最好還是叫你們高層來，小夥子，你太年輕，心智也不夠成熟。”
坐在他對麵的警察皺起了眉，問道：“你好歹告訴我，你叫什麼？”
“我叫……雷克伊。”
“不可能！雷克伊已經死了！”警察瞳孔劇烈顫動。“他五星期前突然瘋了，放了把火燒了自己的房子，然後從房子的三樓一躍而下，還是我們給他收的屍！你不可能是雷克伊！”
“你這麼說，有目擊者嗎？”
對麵的警官愣住了。
“你們所以為的，隻是你們用眼睛看到的而已。”
五星期前，他隻看到了一具形狀扭曲，被燒成焦炭的屍體和被大火燒的隻剩框架的房子。屍體已經看不清本來的容貌，警方的結論是：死者放火燒了自己的房子，然後從樓上跳下，墜入火海死亡。
“你憑什麼認為我死了？或者說，你憑什麼認為死的人是我？”
……
幾分鍾後，一個顯得老成許多的警察就站在了雷克伊麵前。
年老的警察眉頭緊蹙，他穿著淡藍色短袖襯衫，白色的肌膚被曬成了小麥色，裸露在外的肌肉的緊繃充分體現出他此時的緊張。而他眼角的皺紋和肌肉上的疤無一不預示著他的飽經風霜。
雖然是經驗豐富的老警察，但在一個沒有失去理智的殺人凶手麵前，他還是很緊張。
麵前的老人顯然不可能有同夥，也就是說，不會有從犯。
一般的人犯罪後，主犯或摜犯會有抗拒心理，拒不承認。或是焦慮恐懼，不想讓自己行為受到處罰。也有的會表現出麻木的狀態，即大案的罪犯處於高度興奮狀態後的迅速抑製。更少數會有罪惡感、悔恨心理、或是處於緊張、興奮、自滿、狂妄等狀態。
而像是這種冷靜的，還前來自首的凶手，聽他講述，是對聽眾的極大考驗。
如果聽眾是一個內心不穩定的人，極容易被其一步步引導，最後不知不覺成為下一個凶手。
就像是一種心理暗示。
年老的警察伸手拿了一個保溫杯，撕開一袋速溶咖啡粉倒了進去，又起身拿起暖水壺，倒出熱水衝開了咖啡。
年輕的警官如法炮製，做完這一切後，又拿出一個筆記本，對著年老的警官點了點頭。
年老的警官直視雷克伊的眼睛：“你可以開始了。”
雷克伊盯著保溫杯上緩緩氤氳出的水汽，閉上眼，緩緩開始了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