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的瞬間,蘇晚檸又來到了這個她極力躲避的地方。

這是一座宏偉的古代宅子,高大的前門上掛著一副巨大的牌匾,即使將頭完全仰起她也無法看清楚上麵的字。與以往相同的是這座宅子依舊空無一人處處透露著詭異和陰森,不同的是今晚是個滿月,明亮皎潔的月光可以照清楚緊閉的朱紅色的大門和高聳的猩紅的院牆。

恐懼再次從心底開始滋生,開始四處蔓延。

這是這個月蘇晚檸第七次夢到這裏,每次夢的開始都是她站在這個宅子的門口開始,去到最遠也隻是推開大門壯著膽子走到庭院中。但每次當她走到院子裏的時候,漆黑的夜裏便會傳來一個女子淒厲的聲音,時而抽泣時而怒罵,時而又發出詭異的笑聲,聲音尖銳且淒涼。

而晚檸向來膽小,每次聽到這個陰森可怖的聲音總覺得是來自地獄的呐喊,於是心中的不可名狀的恐懼便將她從噩夢中喚醒。

因為這個緣故,蘇晚檸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過覺了,又因為上班的時候精神不好氣色差常被主管罵。這次的月光倒給了她勇氣決心直麵恐懼,倒要看看是誰在這個夢裏害得她睡不好。她狠狠地掐著自己的胳膊,想讓痛覺提醒自己時刻保持清醒,可是即使胳膊上的指甲印很深露出幾滴鮮血,她還是感覺不到疼。

蘇晚檸抬起頭透過院子看向天空,而那遙遠的天空仿佛沉重的下一秒就要以不可阻擋的力量壓下來,這種場景讓她背後的汗毛站立,幾乎喘不過氣來。好在今晚的月光還算皎潔,當她將視線轉移到月亮上時,手上竟然多了一盞發出如同月光一樣的皎潔光芒的燈籠。月亮似乎也在暗示她繼續往院子裏麵走走,去看看吧,也許會有不同的收獲。

於是她再次鼓足勇氣,順著連接院子的長長的走廊往黑暗中走去。越走周圍越暗,奇怪的是手裏的燈籠卻越發明亮,自己的影子也被拉得細長。忽而那尖銳淒慘的女聲又傳了過來,如同有無數雙手拉扯揉搓著蘇晚檸的心髒。好在這次意識足夠堅定,直到她靠近走廊盡頭的正廳大門,她才依稀辨別出那一聲聲淒厲的喊叫實則是一聲又一聲的求救。也許正是長久的叫喊才讓她的嗓子變得如此的嘶啞,讓那一聲聲“救命,放我出去……”沒能發出它原本的作用,便隻在嗓子的喑嗚中消散。

“那就進去看看吧!”蘇晚檸腦袋裏下意識產生了這個奇怪的念頭,當她還在驚訝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時,下一秒就發現自己經進到了屋子裏。

那是如此可怖的一張臉:亂糟糟的頭發到處打著結子,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發出難聞的氣味,低垂的臉上布滿縱橫的疤痕就像是一條又一條的蜈蚣扒在臉上,遮蓋住了原本的麵容。見有人靠近自己她兀地抬起了頭露出那雙毫無生機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地上的一處陰影。

蘇晚檸發現她並沒有被綁住手腳,所以想要離開這個房間也許並不是什麼難事,困住她的並不是繩索。

“你,你好。”蘇晚檸試探的打了聲招呼,即使不知道對方是人是鬼但是該有的禮貌可不能少。

但是這聲招呼卻驚擾了那雙眼睛,它驟然放大而後又閃過一絲欣喜,但很快就暗淡下來變成了慌張。這雙眼睛的主人忽而快步上前,雙手使勁地握著蘇晚檸的胳膊讓她動彈不得。即使是在夢中感受不到疼痛,麵前這個人的竭盡全力和歇斯底裏卻完全傳達給麵前的晚檸。她試圖發出清晰地話語:

“你怎麼回來了,快離開這!快走!”

說完後退了兩步,因為激動而劇烈的咳起來,嘴角慢慢滲出血來。

蘇晚檸此刻一頭霧水,忘卻了心裏的恐懼下意識走上前想要去查看,豈料自己卻被一道看不見的牆彈了出去,等她再睜開眼時周圍的環境已經變了。

這裏是一片秋季蕭條的曠野,她正被一片幾乎到達她胸口位置的枯黃的草本植物圍在中間,每往前走一步身上就要鋒利的草割出無數個傷口。

於是她站在原地環顧四周天地之間望去仿佛隻有她一人,日光強烈照得人睜不開眼,但當她閉上眼的瞬間千軍萬馬戰鬥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嘶吼聲,打鬥聲,戰馬聲,血水流出身體的飛濺聲,不一而足全在耳邊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