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你爹不要你了,跟我走吧。”
身長玉立的公子望著她,卻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那個稀鬆平常的午後,季琉璃沒有見到自己爹的最後一麵。
季琉璃隻記得村口的狗叫聲異常響亮。
八歲的季琉璃其實渾身上下除了心眼還是心眼。
村裏的孩子都不和她玩,他們罵她是喪門星,母親早死,父親常年纏綿於病榻。
季琉璃也不屑和他們玩,她平日裏就翻翻父親的舊書,去山上采點草藥,一半賣掉補貼家用,一半給父親煎服。
先前有村裏的小孩將季琉璃曬在外麵的藥材毀壞,季琉璃偷偷把他家鄰居的雞殺了,栽贓給那小孩。
惹的那兩家大打出手,鬧的得很是不好看,最後還是村長和稀泥。
季琉璃自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
閣主第一眼見到這個小丫頭的時候就發現她比其他孩子早熟。
“好一個蓮藕心。”
季琉璃根本不理會,從小到大,季琉璃都知道自己內心的陰暗麵,她甚至有些許興奮。
一種想弄死所有人的興奮。
但在外人看來,她冷漠得不像人。
可惜,閣主不讓她觸碰那些禁忌。
“你爹為什麼會給你取名叫琉璃,”閣主看著低眉順眼的女孩,她從始至終的冷漠。
“不好麼?”八歲的女孩眼睛笑得像月牙,但眼中卻毫無感情。
“這名字太爛大街了。”
青年男子衣著素雅,墨發隻用一根簪子挽起,一雙桃花眼看狗都深情,但眸中毫無情緒。
本質都是冷漠的。
不一樣的,季琉璃知道。
他是不染世俗欲望,高高在上的冷漠。那種冷漠是誰都可以靠近,但卻無法真正地走近。
自從母親去世,父親又重病,季琉璃就發現自己沒有感情。
她隻能學著假裝有情緒,即使是被謾罵,她內心也毫無波瀾,有一種不與世俗沉淪的漠然。
她會在別人麵前假裝柔弱,在父親麵前假裝傷心,還有愧疚。
但欺負那些為難過她的人,她無需愧疚,久而久之就找到了發泄口。她就屢次背後挑釁那些蠢小孩。
看他們氣得要死,又不能拿她怎麼樣。
閣主說他們都一樣,都是生性冷漠的。
但她知道是不一樣的。
他僅僅是自命不凡的冷漠,她不一樣。
七年時間過得飛快。
冉遺閣閣主經常不出麵,季琉璃代為接待訪客。
門上的風鈴響了。
榻上美人倦然睜眼,衣袂翩躚地走下來。
季琉璃保持著恬靜的微笑,邀請來人入座。
她一邊斟茶一邊偷偷打量這位公子。
不同於閣主的張揚惑人,他的眉目皆是清朗,行為也是規矩並沒有看人,給人一種清冷正氣的感覺。
是個風光霽月的君子呢。季琉璃這樣想。
“不知公子來所為何事?”季琉璃微笑著,溫柔道。
柳伯淵慢條斯理地用蓋子拂去茶末,抿了一口。
“我來是替友人求一卦。他調任蒲縣,已有三月,卻在前不久突然斷了音信。”
“你那友人的姓名與生辰需告知我。”
問完之後,季琉璃拿出一個羅盤,咬破食指滴在指針上,一串紅色符文飄了出來。
她麵色凝重地說:“你那位友人已然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