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大奸大惡,甚至還有功德在身,你敢在他未喪命的時候動手試試?看看天道會不會把你劈成渣滓。”
一個穿著風衣牛仔的男人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他的步伐輕盈得像一陣風,仿佛連地麵都不曾觸碰。那張麵容俊逸得近乎不真實,眉目如畫,鼻梁高挺,唇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誚。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那雙燦金的瞳子宛如滿天驕陽傾瀉在一汪清池裏,分明燦爛灼目,卻不傷人分毫,甚至還帶著幾分似有若無的清冷。那是一種近乎神性的光芒,既讓人心生敬畏,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在陸章謹慎的凝視中,男人漫不經心地拎起白毛紅臉男的後頸,像拎一隻不聽話的貓崽一樣,將他慢條斯理地提到了身後。他的動作看似隨意,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天地間的規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陸章的瞳孔微微一震。他能感覺到,這個男人身上的威脅感絲毫不比剛才那個怪物少,甚至更甚幾分。那是一種深不可測的力量,仿佛隻要他願意,彈指間便能將這片天地顛覆。
男人抬起手,白瓷一樣的手指輕輕點在陸章的額頭上。那一瞬間,陸章發現自己退無可退,躲無可躲。四麵八方仿佛都是男人那看似雲淡風輕的一指,無論他向哪個方向閃避,都無可避免地被那根手指觸碰到。這是一種絕對的壓製,一種超越空間與時間的掌控力。
“你的命運……”男人眉頭一皺,神色有些複雜。他的聲音低沉而清冷,像是從遙遠的時空傳來,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滄桑感。
“喵?”會死?
陸章喵得古井無波。他生性淡漠,生死當然也不例外。這世上沒什麼東西能讓他動心,活著本身對他而言也很無聊。他甚至覺得,死亡或許是一種解脫,一種從無盡虛無中抽離的方式。
“世界萬物都會消亡,不必過分在意生死,”男人收回手指,神色淡淡,仿佛在談論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但你魂魄不全,你不知道嗎?”
陸章:“喵?”
這倒確實有些讓人意外。他從未想過自己的魂魄會有問題,畢竟他從未感到任何不適或異常。但男人的話卻讓他隱隱覺得,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看樣子,應該是很小的時候就丟過魂,且一直沒找到,否則現在也不會這麼容易就被人驅趕出生魂。”男人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陸章若有所思。他閉上眼睛,試圖回憶起幼時的記憶,卻發現那些片段模糊得像被水浸過的墨畫,怎麼也拚湊不出完整的畫麵。
“你我有師徒之緣,但還未到時候,”男人繼續說道,聲音裏帶著一絲淡淡的歎息,“時機一到,你就要與你的諸多前塵做個了斷了。”
陸章喵了一聲,閉上了眼睛。他並不在意什麼師徒之緣,也不在乎前塵往事。對他來說,這一切都不過是過眼雲煙,不值得過多糾結。
男人不再多言,隨手在陸章身上布下一道防護罩,便單手拎起裝死的紅臉白毛男,轉身離開了內院。他的背影修長而挺拔,風衣在夜風中輕輕擺動,仿佛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
秋風蕭瑟,白月幽微。蒼茫大地一片黯淡的慘白,高高低低的房簷在地上投下影影綽綽的黑暗,像是無數張牙舞爪的怪物,試圖吞噬一切光明。陸章蜷縮著身體,思緒萬千。他想起男人的話,想起自己殘缺的魂魄,想起那些模糊的記憶片段,終究化作了一聲似有若無的輕歎。
那歎息聲隨風飄散,消失在無盡的夜色中,仿佛從未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