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天亮漸漸變晚,風吹落葉飄零一地。
江思言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夢,夢見祖父被斬,江家被抄,一整個晚上,血光火光充斥了他的雙眼,到處都是求饒聲、喊叫聲和不停的哭聲。
所有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從遠處傳來,很模糊卻又聲聲入耳,江思言甚至感覺自己清楚地聽見了鮮血從刀劍上滴落下來的聲音,嘀嗒…嘀嗒…
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破廟裏的火堆已經滅了,帶著秋意的冷風從破爛的窗戶和門縫裏擠進來。
腦子像要炸了一樣,江思言知道自己病了,但是他沒法停下找藥好好治病,追兵還在後麵搜捕他。
歇了片刻後,頭疼緩解,餘留一身冷汗,風一吹,涼意滲透進骨髓。
江思言撐了下手想站起來,但是沒什麼力氣,隻能伸手摸了摸四周,然後抓了旁邊的木棍,扶著破爛的神台顫顫巍巍坐起來。
掏了一下髒兮兮的外衣,拿出衣襟裏麵裏僅剩的半個餅子,一口一口狠狠的咬爛吞咽。
吃了半個餅子和昨天剩下的幾個酸澀的野果後,陽光也慢慢從破窗裏透進來,帶進來一絲溫暖。
江思言拄著棍子站了起來,走出破廟,在破廟周圍尋找能緩解風寒的草藥。
一柱香後,他終於在一棵樹下發現了能緩解風寒的草藥,迅速采摘生嚼服用後離開破廟。盡管知道這樣的醫效很差,但江思言實在沒有時間再在這裏待下去了。當然,他目前也身無分文。
緊趕慢趕在天黑之前,來到了下一個城鎮。越靠近城鎮,越能看見許多的人在匆匆走著排隊進城,有的牽著孩子,有的背著的背簍……
進城的江思言到處轉了轉,沒看見哪裏有貼著的捉拿他的告示。
他又慶幸自己來之前用木炭糊了臉,加上最近躲躲藏藏,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如同乞兒,沒人能認出自己。
他渾水摸魚躲避了街道上巡邏的官差,在城裏七拐八拐才看見一個醫館。
江思言拄著棍子慢慢挪進醫館,打量了一下裏麵。醫館不大,但裏麵病人很多,大多穿著樸素,沉默的排著隊。
江思言瞧了瞧沒有看見自己想找的人,隻好拉了個夥計,還沒說話就感覺眼前一陣發黑,止不住咳嗽。
“咳咳咳……”
夥計扶著江思言去旁邊坐下,看了看小哥兒唇色蒼白,眼裏泛著紅血絲,又穿著襤褸,以為他是擔心沒銀錢,說道“我去給你叫大夫,雖然我們小醫館隻有一個大夫,但是大夫醫術很好,也不多收你一分錢,你不用擔心。”
得到答案,江思言鬆開了拽住夥計袖子的手,夥計忙去叫大夫,片刻後卻發現那個小哥兒不見了。
江思言走出醫館,抬頭看了眼昏暗的天,頭熱,腦昏,口渴,導致他沒法正確的思考,又不停地折磨他。
他拐進窄小的巷子,一路上渾渾噩噩,頭也越來越重,在昏倒前找了個角落坐下歇歇。腦子裏還想著隻歇一會,醒了就繼續找醫館,找哥哥。
迷迷糊糊間,江思言感覺有人撩起他亂七八糟的頭發看了看他,然後喊人一起把他套進麻袋拖走了,他無力反抗,隻能被帶上了馬車。
中途醒來時,江思言發現自己還在馬車上,周圍還有一些小孩,手腳都被繩子捆住了,但沒撐多久,又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