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亂套了。
隨著情感的缺失,人們連日常活動、平時的行為舉止也日益變得麻木、機械甚至可以說是可怕了。
曾經人們嘲笑機器人永遠都不會明白人類的一切行為背後的意圖,隻能漫無目的的成為工具;可現在,平日裏不可一世、自認為萬物之長的人類,卻越來越像不知何為意義的生硬機器。
砰!
又一起車禍。
楊雯坐在後座,雙手死死環抱在胸前,拚命忍住那股由內而外傳來的讓她想要將指甲扣進肉裏的衝動。
她在兩年前突然有了這個怪病,隻要遇到了外界的強烈刺激就會全身奇癢難忍,並伴隨著強烈的自殘衝動。但是近幾個月來,也不知是不是搬回農村居住的原因,她的症狀減輕了很多。不過,今天她的父親在往城市運送村裏生產的農產品時居然以帶她去看心理醫生的名義帶上了她,也就這樣碰巧遇見了一起車禍。
老舊的車載收音機還在運作著:近日,本市車禍頻發,請市民們出行時注意避讓……伴隨著接觸不良的沙沙聲,還是一如既往的播音腔,但楊雯聽起來總覺得怪怪的,就好像——
楊雯搖了搖頭,沒有再想下去。
楊複的手指不住的敲著掉漆的方向盤,嘴裏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他通過後視鏡注意到楊雯的異常,問道:“沒事吧,雯雯?”一直低著頭的楊雯抬頭露出了一個勉強的微笑:“嗯,沒有事。”
楊複見此也露出了溫和的微笑,但楊雯此時已經又低下了頭。
母親於兩年前因車禍去世後,一直在外地打工的父親才趕了回來。單親家庭的原因讓楊雯從小就內心敏感,加上親人的離去,讓這個從小就聰慧過人的女孩對自己的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一直有怨恨的心理因素。楊複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沒有說什麼,隻是默默地移開了目光。
轟!
這已經不可能是車禍能發出的聲響了。
楊複滅了手中的煙,搖下了車窗。
擁擠的十字路口早已水泄不通,於是楊複順勢將手伸了出去,敲了敲旁邊那輛桑塔納的車窗。
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了一個禿頂男人看起來有些讓人忍俊不禁的生板麵孔。在見到楊複那張招牌式的咧嘴笑時,男人明顯愣了一下,猶豫片刻也擠出來一個不太像笑的表情:“什麼事?”
“前麵發生了什麼事啊哥們兒?”楊複遞過去一根煙。
“前麵?不就是兩輛車——不,不對!”男人伸出接煙的手猛然收回,他表情痛苦,雙手死死抱住自己的頭,和原先的目光呆滯判若兩人。
看著男人已經痛苦的用頭用力撞著方向盤,楊複趕緊下車將對方穩定住。“兄弟,你要什麼藥嗎?”楊複緊張地按住男人的肩膀。
男人的情緒穩定了很多,但他的身體還是在止不住地顫抖“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男人嘴唇灰白,眼神漂浮不定“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為什麼為什麼在我上班的路上會發生車禍啊!”
看著男人的情緒又一次崩潰,楊複搖搖頭:看來在這個男人這問不出來什麼來了。
在確認男人不會再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舉動後,楊複也不再管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小貨車,將楊雯拉了下來“看來前麵是發生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我們繞道走。”
楊雯指指車:“那車——”
“先不管了。”
看著一臉嚴肅的父親,楊雯隱隱的感受到——城市裏似乎正在發生著什麼不得了的大事,而她的父親,似乎知道著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