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衛德越走越近,卻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注意到尹暮晨,他的目光似乎隻集中在前方的一小塊地方,腿腳僵硬,邁著非常怪異的小碎步,一個男人用這樣的姿勢走路,滑稽程度可想而知。幾個女人從他身邊經過,紛紛露出鄙視的眼神。
“喂!”尹暮晨衝他揮了揮手。
伍衛德微微一愣,這才看到尹暮晨,他的步子明顯加快許多,一邊走,一邊從包裏掏出一個綠色的盒子,拿著盒子的手伸向尹暮晨的方向。
尹暮晨下意識伸手去接,就在他的指尖碰到盒子的一瞬間,伍衛德卻突然將手收了回去:“這個盒子,我本來是打算給你的,不過,我現在改變注意了,這盒子我不給你了!”說這話的時候,伍衛德把盒子拽得非常緊,緊到連手都在發抖,可見他這個決定下得有多艱難。尹暮晨覺得很奇怪,伍衛德的情緒顯得極不穩定,似乎想告訴自己一件至關重要的事,卻又由於某些理由不能說出來,所以隻能硬憋在心裏。
“你是不是喝多了?”尹暮晨忍不住問。
“我沒有喝酒!”伍衛德搖搖頭,幹澀地咽下一口唾沫:“我有一件事,必須馬上告訴你!”
尹暮晨見多了酒鬼,自然不把伍衛德的話放在心上,於是指指大門說:“走吧,進去說!”
“不了,就在這兒說,遲了,恐怕就沒機會了!”伍衛德說完,從包裏掏出一瓶礦泉水,同時將盒子仔細收好,他的動作很慢,手有些微微地顫抖。
聽了這句話,尹暮晨很不以為然,他覺得伍衛德的話太過誇張,就像要說臨終遺言似的。想到自己必須整天陪著那幫除了吃喝玩樂一無是處的客戶,過著行屍走肉般的生活,那日子才叫生不如死。相比起來,伍衛德算什麼?
伍衛德並不介意尹暮晨故意流露出的不滿,他擰開瓶子,衝尹暮晨若有深意地笑了笑,然後一仰脖,猛灌了幾口水。
“到底什麼事?”尹暮晨故意側過身去,他很討厭這樣的笑容,幾年來,他嚐盡了生活的艱辛,早就將當年的滿懷壯誌拋到腦後,沒有了鬥誌,他的怨婦情節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不管是誰對著他笑,他都認為對方帶著嘲諷的味道。
沒有回答。尹暮晨有些不耐煩,猛地扭過頭來,與此同時,他聽到“噗”的一聲悶響,伍衛德倒在地上,大睜著眼睛,額間青筋暴突出來,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痛苦地蜷縮成一團,嘴唇止不住地劇烈顫抖。尹暮晨驚呆了,他蹲下來,一手扶住伍衛德的肩膀,想要將他扶起來,突然間,伍衛德原本蜷縮的身體猛地一挺,背脊極不自然的拱起,像一條菜板上垂死的魚,這個動作力道不小,尹暮晨頓時被彈開,當他爬起來,再看伍衛德的時候,他的麵部已經凝固成一種極其痛苦的表情,雙眼正死死盯著尹暮晨,眼白處布滿黑紅的血絲,扭曲的嘴角流下一汪鮮血,鮮血噴濺到尹暮晨的手臂上,帶著腥甜的氣味,直衝尹暮晨的大腦。
尹暮晨一下子懵了,就像一顆定時炸彈在腦子裏炸開來,將大腦炸成了一團漿糊。眼前有人影閃過,三三兩兩的人在他麵前聚集,耀眼的霓虹下,眾多人影扭曲成可笑地模樣,在他的眼前不停穿梭,有人尖叫,有人大喊,唯獨他呆呆地站在那裏,不知道該做什麼,也不覺得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