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燕飛也12歲了,家裏的生活條件並不好,一家五口人,隻有父親一人在三十裏地之外的礦井上班。那個年代家家戶戶都差不多。春天一天比一天暖和了,穿了一個冬天的棉褲也都有了尿騷的味道,棉襖的袖口髒的也泛著光,要是有根火柴就能劃著了呢。燕飛從櫃子裏翻找出姑姑給弟弟的一件藍白相間小格的襯衣,迫不及待的脫了棉襖就穿上, 燕飛長的挺白的,穿上後襯托的更加白了幾分,但襯衣少兩個扣子,她就用很細的鐵絲穿起來,站在立櫃鏡子前看著自己,露出微笑。
鄰居老蓉來家找燕飛母親,她對燕飛母親說:“你知道不,鄰居旅的找了個四川媳婦,我才去了,長的不賴,就是嘰裏咕嚕不知道說的啥”,燕飛母親放下手裏的鍋蓋說道:“四川的得多遠啊,這次旅的爹放心了,不怕沒媳婦了,蘋果園以後也有人幹活了,唉,也苦了這爺倆了,這麼多年自己拉扯孩子也不容易”。
燕飛跑出去看見旅的門口站滿了人,都是來看這四川女人吧,她也湊熱鬧擠了進去,隻見一位中等身高,皮膚麥黃,梳著馬尾的女人坐在炕頭的中間,兩邊是旅的嬸子,大家問一句,女人答一句,方言很重,仔細聽還是聽懂的,女人一笑還有兩個酒窩,牙齒整齊而白,旅的靠在桌前看見大家笑,也跟著笑,還不忘朝女人這多看幾眼。
去看的人都很高興,就像自己家孩子相對象一樣,散去的時候天已黑了,聽人說,女人被拉到旅的嬸子家暫住的,那天旅的心情應該是最高興的。
第二天中午燕飛放學的時候鄰家家裏又滿了人,從父母聊天中得知,是在商量結婚的事呢,彩禮不要,女方家遠,隻有女人哥哥和嫂子過來。燕飛父親是退伍軍人,在部隊的後勤食堂了,會做飯,村裏的紅白喜事都找他,拿手的是芍藥拔絲,這次也被邀請做旅的喜宴了。旅的年齡和燕飛父親差兩歲,但旅的輩分大,也叫人家叔呢。
村裏人質樸,隻要誰家辦事,不用吭聲都會幫忙,酒席的桌子凳子都是鄰家湊的,那天結婚時旅的打扮也格外精神,女人從旅的嬸子家出嫁,穿著紅色的上件,被旅的用自行車推過來的,一路上熱鬧極了,紅蓋頭差點被掀開幾次,還好自家的嫂子護的好,小孩子跟著要糖吃也忙的不亦樂乎,新娘一進門,房頂的鞭炮就劈裏啪啦劈裏啪啦的響起來,下邊的人捂著耳朵,高興的張這嘴大笑,那時候沒有司儀,沒有攝像,隻找一個長輩給喊著拜著天地。
母親拉著燕飛找了個向陽的地方坐下,準備吃席,吃的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都替旅的這孩子高興,芍藥拔絲上桌了,燕飛伸出那雙裂著口子的右手夾著吃,天暖和了,被凍的手也發癢,吃幾口就要用左手撓幾下。
這一天是旅的難忘的一天,也是韋莊山村人高興的一天,因為可以改善一下夥食還是很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