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鳩酒入腸(1 / 3)

覃秋五年,蠻荒之地入侵南漓,其國主座下離火將軍親自率兵北上,區區半月便打得蠻荒暴徒節節敗退,邊境百姓竟無一人傷亡。

當月末,蠻荒揮旗示降,諾即日與南漓交好,歸順南漓。

南漓國都百姓無一人不讚歎離火將軍的英勇與睿智,此戰告捷,國都上層無一人不猜測此次軍功,國主該是如何賞賜……

同於國都的熱鬧與喜悅,邊境大軍的營帳裏經過半月多的戰火,也終於得了幾分閑暇。

首座上是一道纖細的身影,脫去了銀色戰甲身著暗紋銀袍,墨發高高豎起,麵容被一麵雞血藤麵具遮住,獨留一抹薄唇漫不經心地勾起。

這便是國都家喻戶曉的離火將軍薑籬,但或許除了國主,沒人知道這人的真實來曆,驟然出現在國都,不過十幾歲的年紀便做到了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

便是有不服者,不過數月之間便鴉雀無聲。

她抬手摸了摸右手的護腕,白皙的指尖握著酒杯和下邊的將士們把酒言歡,一舉一動透露著少年人才有的英姿颯爽。

營帳內明明是推杯換盞的欣然之景,座上的人犀利的眼眸掃過卻莫名感覺了幾絲不對勁。

薑籬微不可察的偏過頭往身側某一個方向看了一眼,那處空氣難以察覺地顫動了幾下,隨後她放下手裏的杯子借口離開了營帳。

營帳外,她低頭展開了手裏的字條:危,速離。

“嗬!”淡色的薄唇間冒出一聲冷笑。

果然還是忍不住了嗎?

頃刻間,掌心氣流湧動,字條瞬間化為虛無。

隨後她目光有些迷離地看了一眼國都的方向,眸底的暗眸湧動卻漸漸凝固。

轉身掀開帳篷,一步步朝著桌邊走去,淩亂桌麵上突兀地放著一隻奢華的銀杯,杯中透明的液體泛著幾絲刺骨的寒意,杯邊立著朵冰蠶絲織成的雪蓮,潔白無瑕,冰清玉潔。

亦然彰顯了那位的選擇,天子的承諾。

薑籬好似嘲諷又好似愉悅地笑了起來,半晌後,抄起酒杯一飲而盡。

昏暗的燈光下,血色的蓮花悄然綻放。

章秋五年八月,離火將軍舊傷複發不幸隕落,舉國同悲,國主允以國喪之禮哀悼,入葬皇陵,封定國公主。

同年,與南漓冰川之隔的北境,宮牆之內也經曆了一場大變革,當朝太子謝燭公然支持當時有叛國嫌疑的國師沈水,皇帝震怒,廢其太子之位,貶為庶人。

四年後,北境西南山脈逝水山莊,檀木菱花窗大開著,陣陣寒風毫不吝嗇地往屋內湧動,偏生坐在窗邊的人紋絲不動,任由發絲吹得張牙舞爪,修長卷翹的睫羽上落了一層寒霜,她的目光卻始終落在桌上顯然已經涼透了的茶杯裏。

屋內唯一的店小二冷得隻往桌下鑽,他抱著賬本凍的牙關哢哢作響,暗暗感歎道:真是個怪人!

此時,案台後邊的門卻被突然踢開,少年清澈明亮的嗓音猛然響起“洛籬!你怎麼又不關窗戶!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師父非得拔了我的皮不可!”

話音未落,銀絲金袍的少年已經三步作兩步上前關上了窗戶,屋內這才回暖了不少,他側過頭,俊俏青澀的麵容落入她的眼底。

聽著耳邊炸開的聲音,女子好看的柳眉略微皺起,揮袖拂開了冰涼的茶杯。

“不能安靜點?”冷硬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悅。

少年頓時氣得吹胡子瞪眼,他一掀袍子坐在她對麵,抬手重新拿了兩個茶杯,指尖卻盡是涼意。

桌下的小二明顯感覺到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頭頂傳來少年陰森森的聲音“你在下邊做什麼?上熱茶!”

她轉過頭看向已經關上了的窗戶,眼瞳微動,凜冽的寒風狠狠地撞開來,一下子就帶走了屋內為數不多的暖意,見此,她眉眼微鬆,似有幾分愉悅。

對麵的少年可就不怎麼想了,猛然竄入鼻間的寒氣差點給他咳背過氣去,濕潤的眸子無奈地看著眼前氣定神閑的家夥。

下一秒麵前的窗戶再一次被關上,洛籬終於把視線徹底放在他身上,少年把暖呼呼的茶往她麵前推了推“喝點吧,少吹點寒風,身體重要。”

洛籬看著麵前笑得酒窩都出來了的少年,莫名想到了之前養的一條小狗,半響,有些汗顏地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