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約抵達了觀星樓，果然看到一個提著燭盞的熟悉側影正眺望蒼穹。
“不知文先生約我至此所謂何事？”
我將心中的疑惑全盤托出，並未隱瞞，畢竟無論何時，若無周全把握，與文司宥周旋，絕非上策。
“今夜月晦星明，熒惑有將守心之象，宜遠行，宜交易。”
文司宥聞聲一笑，並未轉身，隻是微微抬眸去看蒼穹上傾瀉的星光。
“忌欺瞞，忌以假亂真。”
音落刹那，文先生轉身望我，眸中仍含笑，我驀然察覺到了危險。
“近來書院發生了太多事，不知先生所指的是?”
其實我心中明白，文司宥暗示的恐怕是那本乾門名冊，但書院正值多事之秋，我也存了幾分僥幸心思。
“明雍大火，迷宮暗道，書院封禁......樁樁件件，確實都是影響天下的大事。”
文司宥擺著一副談笑風生的模樣，一句一頓的朝我走來。
文司宥沒有多咄相逼的意思，卻無形中給了我一股壓力，讓我不自覺的後退數步，直至背抵渾天儀，退無可退。
“書院天翻也好，地覆也罷，我在意的隻有我與你的那筆交易。”
“我不知文先生......”
“商人心中，唯信與利二字不可拋。”
“偷梁換柱的把戲，就算一字未改，但終究不是我要的東西，這交易可不能算完成。”
我正想爭辯，文司宥卻仿佛先一步窺探了我的心思似的，將我最後的出路堵死。
“你也是才從公堂上下來沒多久的人，這偽造的東西與證物再像，到了公堂上，也算不得證物。”
我不知偽造的名冊哪裏出了紕漏，但見文司宥這一副擺明與我秋後算賬的模樣，負隅頑抗已經沒有意義了。
“乾門名冊上的信息我隻字未改，但此事，確是我失信於先生。”
“我知道文家不做虧本的生意，先生幫過我，投桃報李，我亦會遵守約定，不讓先生難做。”
“嗯?我倒很好奇，你想拿什麼彌補我的損失？”
文家是大景第一金商世家，金銀俗物，文司宥定是瞧不上的，當然了，就算他瞧得上的，我也沒有。
但文司宥既要我去書閣取印有細犬標識的乾門名冊，一定是在暗中調查些什麼?
對文司宥而言，重要的不是名冊，而是名冊背後的消息，隻是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消息裏，哪些是他感興趣的......
“嗯?想清楚了嗎？要拿什麼補償我？”
“我在書閣迷宮中查到些線索，或許文先生會感興趣?”
“看來你們在書閣密道裏發現了不少不該發現的東西，竟都可以拿來做籌碼了?”
“有趣，但僅僅是這些，還不足以彌補我的損失。”
文司宥玩味一笑，眸中盡是讓我捉摸不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