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是關於我初中時期的同學,時間太久,以至於他姓什麼我都給忘了,我們都叫他濤兒,好像是叫張濤或是李濤吧!

我,濤兒,和老驢……老呂。

我們三個是走讀生,因為家住同一個方向,所以放學的時候經常結伴一起回家。

我們學校附近有一個流浪漢,我們都叫他瘸妞,他並不瘸,隻是走路有點慢,他也不是個女性,但是大家都是這麼叫的,我們便也就跟著這麼叫。瘸妞身材魁梧,常年一身破軍大衣,裏麵則是光著的,下麵是一條破破爛爛的棉褲,他的頭發很長,滿臉的絡腮胡……臉上很黑,看不出模樣,甚至分辨不出那黑黑的到底是臉上的顏色還是胡子,但是他的鼻子很大這個倒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他常年兜著不知從哪裏找來的衛衣的帽子,所以我們並不知道他的頭發具體有多長,總之是很長就對了。他總是背著一個破麻袋,一隻手拿著一個一尺來長的,由一根鐵絲彎成的,前麵有兩個鉤子的耙子,看到地上有紙箱或是紙盒之類的東西的時候,便用那耙子耙起來,然後用那抓著麻袋的手摟在胸前。

傳說瘸妞是吃小孩的,我們說的小孩,是那種小學或是沒上小學的孩子,至於我們這種初中生,不在他的食物列表裏邊。但是我們依然會怕他,看到之後都會繞著走。

事情還是老呂先挑起來的,一次我們放學的路上,老呂神秘兮兮的說道:“你們知不知道瘸妞住哪兒?”

我們下完晚自習已經是九點半鍾了,回家的時候,雖然是那種柏油馬路,但是路上是沒有路燈的,路兩旁又都是莊稼地,黑漆漆的,這時候談起瘸妞,我是有點怕的。

但是濤兒卻是好像很有興致:“住哪兒?住哪兒?”

老呂有點得意,接著又用那種神秘的語氣說道:“就在咱們學校後麵的小房子裏。”

我們的學校正門口是一條柏油馬路,其他三麵都是村裏的莊稼地,老呂說的學校後麵的小房子,就是學校後麵那塊地裏,有一個用磚頭蓋起來的小機井房,我們倒是去那兒玩過,裏邊什麼都沒有,差不多十平米見方的一個小房子,連個窗戶都沒有,裏麵什麼都沒有,隻是正中間有一口直徑不到一米的水井,牆上被人掏出一個窟窿,想來是人們澆地時方便往外出管子才挖的。

“啊?你咋知道的?”濤兒有些好奇的問道。

“別扯了,那兒我們又不是沒去過,裏邊除了一口井,什麼都沒有!”我當即拆穿了老呂,其實我是想終止這個話題的,因為我當時其實有點怕。

“哎?”老呂不樂意了,“我上次親眼看見他走進去的!”

“不可能吧?”濤兒也是不自信的說道,“我們確實去過那兒,裏邊真是什麼都沒有。”

其實我猜濤兒當時的想法跟我一樣,他既然住那兒,總要有鋪蓋之類的東西的。但是老呂似乎會錯了意,理所當然的說道:“吃完了之後,骨頭當然都扔井裏了!”

瘸妞吃小孩的事在我們那幫人裏已經是無需討論的事實,所以當老呂說出這話的時候,我其實有被嚇到。

但是初中的男孩子,總不會輕易的示弱,所以我便隨意的“切”了一句。

濤兒也是很輕鬆的說了一句“不可能”之類的話,現在想來,當時濤兒應該也是被嚇到了,至少他心裏也是發毛的。

“那是啥?”老呂一臉驚恐的指向我倆的斜後方的莊稼地。

我被嚇了一跳,濤兒更是被嚇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騎得車也搖晃了兩下,險些摔倒。

“哈哈哈哈!”老呂看到我們被嚇到,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

“哼!”濤兒被嚇到臉上自然是掛不住的,“有種咱們明天去那小房子裏看看!”

老呂一臉的不屑,“去就去!我什麼時候怕過?”

老呂怕不怕我是不知道的,反正我當時是怕的,但是初中的孩子,是不會承認自己害怕的,況且濤兒說去看看的時候,前麵還加了個“有種”!

他倆壓根也沒問我到底要不要去,不過就算問了,我估計也不會認慫的拒絕。當時我就已經想好了,第二天的時候,我就偷偷的先走,或是躲到廁所裏,讓他們先走,至少我不想跟他們一起去那學校後麵的大野地裏。

但是第二天下課之後,我就把這茬忘得幹幹淨淨,又跟著他們一起回家了,直到路過那條小路的時候,他們倆又提起那茬,我才有些後悔自己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

“怎麼樣?敢不敢去?”老呂將車子停下,一腳撐地。

“去就去!誰怕誰?”濤兒不忿的停下了車子。

其實現在想想,老呂應該也是怕的,隻要濤兒認個慫,他哈哈一笑,估計這事兒也就作罷了。若是知道後麵發生的事,打死我也不會跟著他們去的,但是男孩子嘛,總是愛逞能,誰會承認自己怕了?

我們三個將車子停在學校的圍牆外鎖好,便開始向著那條小路走去。

剛開始的時候其實沒什麼可怕的,正是放學的時間,路上的人還是很多的。

旁邊的一間平房與我們學校的圍牆很近,中間是一條兩米多寬的土路,也就是能進出一輛馬車的寬度,我們沿著那條土路走出幾米之後,便覺得周圍安靜了許多,那一排平房之後,是一大片的莊稼地,我們沿著那條土路往前走,一邊是學校的圍牆,而另一邊則是黑漆漆的莊稼地,地裏的麥子已經長出,天氣還是有點涼。

向前走出大概兩百米左右,期間老呂已經一驚一乍的嚇了我們兩三次了。

腳下的土路繞出一塊空地出來,那空地上,鋪著幾塊預製板,從周遭傳來的惡臭來看,牆的另一邊就是我們學校操場上的廁所無疑了。

“哎?你們知道不知道,以前這裏是沒有預製板的!”老呂說道。

“啊?”我和濤兒同時說道,然後想象著這茅坑要是沒有東西蓋著能有多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