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蘇菲宣傳,名媛培訓班裏沒有一個學員會白白放棄帝都名媛慈善舞會這個揚名立萬的機會。各路茶媛、佛媛、病媛、運動媛、售貨媛們紛紛化身成“毯媛”,在爭(丟)奇(人)鬥(現)豔(眼)這條賽道上大顯身手。
前十八線女星、土肥圓的前女友、財閥的現女友娜娜率先登場了。本來通往會場的道路就十分擁擠,突然七八個五大三粗的保鏢簇擁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走來。其中兩名保鏢吆五喝六地在前麵開路,衝著擋住去路的人大聲嗬斥:“都讓一下!”“都讓一下!”。
人群響起一陣嗡嗡的不滿聲,一個年輕氣盛的姑娘高聲說:“這是公共場合,我們為什麼要給她讓道!”
“就是的,她以為自己是誰啊?”她的同伴附和道。
這話說到了眾人心坎裏,氣氛眼看劍拔弩張起來,保鏢也束手無策。
蘇菲急中生智,高喊一聲:“公交車來了,請注意避讓!”
大家一怔,幾秒鍾後才回過神兒,哈哈大笑,紛紛把路讓了出來。土肥圓的前女友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解了圍。
名媛培訓班新鮮出爐的各路名媛們,手挽著愛驢仕的包包,撐著LU的陽傘,塗著冬奈爾的口紅,抹著東摩的粉底,從頭武裝到腳,操著讓中國人和英國人都能聽懵圈的散裝英語,把蘇菲和名媛會的總指導劉茶茶給襯得落後了一個世紀。
“不對啊,”蘇菲望著腳下,“重大活動不是應該鋪紅毯嗎?為什麼咱們鋪的是綠毯?”
“相關部門在整治虛張聲勢走紅毯的行為,”茶茶搖了搖頭,“不過不要緊,赤橙黃綠青藍紫,一共七種顏色呢,哪種不禁咱們就上哪種。”
綠毯上的名媛們,簡直就是光怪陸離不倫不類的一大群。根據培訓所學的內容,名媛們的衣服欲蓋彌彰,胸部噴薄欲出。蘇菲不禁擔憂起來:“新冠感染人數還沒清零,不穿厚一點呢,萬一感染了可咋辦?”
直男殺手橫了她一眼:“名媛的標誌是:一不吃應季水果,二不穿應季服裝。”
蘇菲更奇怪了:“明明冬天到了,有的人為啥手裏還拿把折扇?”
“高雅啊,你看盧浮宮的那些貴婦,不是人手一把折扇嗎?”
這時一位名媛穿著大紅大綠加厚禮服,從她們跟前走過,活像個行走的棉被。
“我瞅著她怎麼像是把農村炕頭的床單往身上一裹?紅紅綠綠的。”傻白甜說。
“你懂什麼?這叫最炫民族風!”直男殺手瞪了她一眼。
“啥意思?”
“她穿的是高定,出自一位著名設計師之手。設計師走遍萬水千山,閱遍世間繁華,終於從中國的城鄉結合部找到靈感,設計出這款傑出的作品,幾十萬呢。”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傻白甜悲傷地說,“我奶奶囑咐我們多少次了,舊東西不要扔!不要扔!我父母就是不聽,誰知道這玩意兒有朝一日能賣幾十萬啊?”
“幾十萬的東西,穿出幾十塊的效果,這也太坑了吧。”蘇菲歎道。
“人家坑你了嗎?”劉茶茶瞪了蘇菲一眼,“人家隻坑有錢人!”
“那倒是,”蘇菲說,“這些大牌設計師一直致力於縮小貧富差距,他們隻拿有錢人開刀,從不割草根的韭菜。”
有一位名媛打他們跟前風致嫣然地走過,還衝她們招了招手。傻白甜的眼睛瞪直了:“她的耳朵上怎麼夾著我媽媽晾衣服的夾子?”
“別露怯,那是一個著名品牌推出的新款耳環,幾萬塊錢一雙呢。”
又一位名媛拎著一個黑色“垃圾袋”姍姍走過,劉茶茶望著她,肅然起敬。
“這就不對了,”蘇菲說,“她穿的很時尚,但在這麼莊重的場合拎個垃圾袋,也太拉垮了吧。”
“垃圾袋?這是法國一個百年品牌最新設計的手提包,一萬多一個呢!”
“一萬多買一個跟垃圾袋相似度90%的包包?這種設計水準,她是冤大頭嗎?”
“不是人家的設計水平差,是你自己的鑒賞能力太低。”
“也挺好,”蘇菲說,“我這超低的鑒賞能力保護了我的錢包。”
提到錢包,直男殺手深深的歎了口氣:
“上個月我的髒髒鞋被保姆洗了,價格從7000一下跌到700,我的心都快碎了。”
“洗幹淨了不好嗎?你那雙鞋一直看上去髒兮兮的。”蘇菲說。
“我穿的是鞋嗎?我穿的是尊貴的身份!”
話音剛落,隻見一個破衣爛衫、手裏端個破碗的家夥從綠毯外圍慢吞吞地走過去,鞋是同款造型。乞丐抬起頭,看到直男殺手的鞋,大為不滿:“姑娘,這是我的地盤,請你讓讓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