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那年。
黎玥的母親去世了。
最開始,黎玥並沒有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
她平靜地參加完葬禮,和來參加葬禮的人道謝,全程沒有表現出一絲傷痛。
黎玥曾經不止一次聽到有親戚在背後和季逢說她是個白眼狼,親媽死了一滴眼淚也沒掉。
黎玥聽到這話,覺得有幾分可笑。
直到在她某一天回家後,看到別墅院子裏枯萎的玫瑰花時,黎玥第一次感覺到了至親的離去帶來的後勁。
她開始害怕。
黎玥從那之後,搬出了家裏,借口學習在學校附近買了新房子。
可這沒有緩解她的後遺症。
同時,季逢對她的關心讓她愈發割裂。
如同宿醉之後的人,時間到了第二天,隨之而來的隻有自毀後的頭疼欲裂。
當黎玥看著身邊的人似乎正在慢慢走出那段悲傷的氛圍,她自己卻陷入了死胡同之中。
黎玥感覺到了一種撕扯感。
所有人都走出來了,那她呢,她該怎麼辦?
在墓地裏,黎玥看著母親溫柔的笑顏,久違地感受到了內心的平靜。
她開始不喜歡和人打交道,那段日子她特別喜歡去學校後山發呆。
那裏平常沒什麼人會去,黎玥就在那裏撫平自己的情緒。
牆壁上爬滿了爬山虎,整片牆鬱鬱蔥蔥,草地上不同地塊開著不知名的小花,偶有蝴蝶在其間翩翩起舞。
運氣好點,黎玥能碰上來這裏午後打盹的小貓。
其中有一隻橘貓和她最親,黎玥給它取了名字叫小安。小安不喜歡吃貓糧,反倒喜歡吃麵包火腿腸這類人類的食物。
到後來黎玥每次去都會在口袋裏帶個菠蘿麵包,這是它的最愛。
日子這樣不緊不慢過去,黎玥慢慢被這些小動物給治愈。
也是在這後山上,黎玥碰到了汪珩。
他們因貓結緣。在相處中兩人也漸漸熟絡了起來。
他們兩個會訴說自己的遭遇,會給彼此傾聽和安慰。
但他們從來沒有問過彼此的名字。
離開後山,他們如同兩根永不相交的平行線,不會向第三個人透露半個字。
一天,黎玥考完試,來到後山入目便是角落裏,汪珩蹲著身子喂貓的場景。
鬼使神差地,黎玥拍下了這張照片。
汪珩絲毫沒有注意到快門聲,仍舊全神貫注看著橘貓吃東西,不時摸下橘貓的腦袋。
“那個渣滓又打了你。”黎玥走近看到了汪珩背後的傷,知道又是他爹打的。
“昨天催債的上門把他揍了一頓,那群人走後,他喝完酒氣頭一上來,睡夢中把我揪起來打。”說著,汪珩用手碰了碰肩膀,痛得嘶了一聲,“我真是服了,本來還在做夢,直接一下給我清醒過來了。”
“擦藥了沒?”
“隨便擦了點,看不見的地方也擦不了,索性等它自己好。”
“要聽我講個笑話嗎?”
黎玥生硬的轉移話題。
“好啊,你說。”
黎玥沉默了大概十幾秒:“從前有一顆糖,它一直朝著北極的方向走去,你知道它後來變成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