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

表盤上的秒針無數次的發出單調重複的清脆聲音,在這座無人,甚至無風吹拂的城鎮裏,這樣的聲響格外的清晰。

往日裏應當是催眠的聲音在此時也算得上是吵鬧,距離懷表有十數米遠的地上,一位熟睡的男人迷糊著睜開了眼。

“嗯…這裏是……?”

身下是堅硬冰冷的石塊,周遭是華燈溢彩的霓虹。

“嗯?!”

在燈光的刺激下,意識與身體強行同步的刹那,他便無法再抱著半夢半醒時的迷茫。

男人猛的起身,任由身後黃金色的長發在這劇烈的動作下散開披在自己與認知中不符的高大身體上,借著強的刺目的光,慌亂的拍打著自己的身體,反複的觀察著自身的處境。

急切與慌亂以最明顯的形式掛在他現在的臉上,突如其來的轉變與實實在在的真實感令他在恐慌中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些興奮,盡管並非是穿越題材的愛好者,但在信息發達的時代裏,他多少也有接觸一些這方麵的內容。

“穿越?奪舍?重生?”

環境盡管是陌生的環境,但所見風景卻並非異常,入目的一切都是隨處可見的事物,要說唯一的例外也就隻有那個不停發出響聲的古樸懷表。

確保了外界的安全,在前往撿起懷表的過程之中,男人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這具身體非同尋常的,絕對要淩駕於所有人類極限級別的怪異活力,以及那副即便是外國人中也極為少見的麵容。

隻是兩三步就以奇特的步伐跨越了二者之間的距離,彎腰撿起懷表時,透過上麵附帶的鏡子,張揚而又傲慢的麵容躍然眼中,盡管靈魂已經更替,但依舊能從那雙碧色瞳中看出對外物的輕蔑。

哢嗒。

不等他感慨更多關於新的身體的事情,秒針突兀停轉的異響就將他的意識強硬的拉回了恐慌。

“第78429次測試,別擔心,隻要你沒有任何‘獸’的特征的話,這將僅僅隻是一場噩夢。”

少女的聲音清澈又好聽,隻是在男人耳中,這不免得令他脊背發寒,如果他的記憶沒錯的話,在先前檢查周圍時,他並沒有看到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的身影。

“測試?獸?”

疑問瞬間生出,卻在來不及說出口時就被立刻打斷,就在少女的話語尚未說完的同時——

古樸的懷表在這一瞬間到達了壽命的盡頭,迸射出的齒輪與碎裂的玻璃片上映射出一位將身體完全遮在純黑色鬥篷下的嬌小身影,其左手中的短刀刀刃上閃爍著寒光,而右手卻空空如也。

並非是那裏從未持握過武器,破碎的懷表主體正是被一把與少女左手中短刀完全一致的武器插入地麵,這一擊,本是瞄準對方的手腕而去,如今的結果令少女在疑慮中以審視的目光打量起對方在這短暫交鋒中迅速退開的身影。

“原來如此,是‘第一冠獸’的身體啊,他的侵入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並不足以稱奇,不過,雖然很抱歉但還請允許我進行進一步的測試……”

同樣是邊說邊行動的雷厲風行。

二人的距離又一次迅速拉近,在那仿佛漂浮一樣毫無腳步聲卻極快的奔襲中,少女並沒有忘記將拋出去的武器回收以便繼續使用,雙刀壓入男人的懷抱,逼迫男人隻能狼狽的用快速的翻滾躲閃這明顯致命的攻擊。

“喂!你是誰,為什麼要襲擊我!”

剛才劍刃掠過手腕的刹那與此刻對方的逼近都帶來了切實的危機感在腦中明確的炸開,這是他為何能夠本能的反應並躲閃先前視野外一擊的原因,也讓他絲毫不敢賭少女所說的‘隻是噩夢’為真實不虛這一事情的可能性。

慌忙後撤之後,男人不敢有一絲天真的認為能夠與對方進行對話的想法,隻是一邊衝著對方的方向大聲詢問著,一邊毫不迷茫的調動起身體裏活力調整好身形,站起身後,他像是離弦的箭矢一樣朝著遠方逃離。

爆發的速度讓風聲在耳邊清晰響起,些許的安心感湧上心頭,在他所知曉的世界裏,無人能夠在這種速度下依舊能夠追趕上自己。

但當然的,這並沒有讓他成功脫離危險。

“我並沒有回答你的問題的義務,嗯…僅僅是使用本能,基本仍舊維持在正常的人類行為範圍和能力範圍,感謝您對測試的配合。”

就在安心感中仍存僥幸時,少女如同死神宣判死亡時一樣平靜的聲音響起,敲響男人腦中高聲作響的警笛。

在男人驚訝於聲音與自己過於接近而轉頭查看的瞬間,他的意識徹底與身體斷連,恍惚之中,那高大的軀體與斷裂散開的金色長發映入眼簾,意識的最後一刻是茫然於死亡的呆滯,而更之後,便隻有一片無邊際的黑暗與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