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四這日,本該喧囂熱鬧的京城突然變得寂靜無聲。
漫天飛揚的黃紙,家家門前掛起的素縞,讓整座皇城透著一股森然的氣息。
先帝賓天,懷陽王順應天命繼位,溫知遙一得到消息,便直奔宮中去了。
雖然先帝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君王,但不管怎麼說,溫家曾經得來的榮華顯耀也是來自這位帝王。
他大勢其實早就全無,懷陽王留他一個因年老病弱逝去的方式也算是一種體麵。
國喪乃大事,這兩日溫知遙一直留宿宮中,協助新帝處理宮中事宜。
隻是令孟初安沒想到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冉樂公主竟然要見她。
國喪期間無詔不得進宮,外麵的消息也帶不進去,所以青楓想傳信告知侯爺此事都未果。
不過孟初安並無半分懼色,她安慰院中眾人不必驚慌,雖說不了解冉樂公主這人的性子,但她總覺得公主這人不壞。
這份沒由來信任的感覺,其實孟初安也說不上來。
是以孟初安獨自一人上了去往公主府的馬車。
再見公主之時,她身穿一身素白孝衣,臉色也白得寡淡無光,與她以往濃妝豔抹大不相同,孟初安差點有些沒認出來。
初安拖著沉重的身子,微微行了一禮。
冉樂瞧了她一眼,眼中存著些未褪去的傷感,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你以後見我不必多禮,那日聽皇嫂說她準備要認下你這個幹妹妹。”
“這般說起來,咱們倆往後也要以姐妹相稱了。”
初安沒想到那位素未謀麵的皇後娘娘還會將此事記掛在心上。
她微微抿唇,“公主真是折煞民女了,您是一國公主,民女豈敢與您姐妹相稱......”
冉樂微微皺眉,打斷了她的話,“趕緊打住!本公主可是最討厭不識好歹的人了。”
孟初安半句話被堵在了嗓子裏,隻得尷尬地眯了一下眸子,遂又輕聲問道:“不知公主今日尋我來是有何事?”
冉樂聞言微微頷首,她抬眸,“東宮之事你可知曉?”
驚怔一瞬,孟初安搖頭,“不知。”
她的神情冉樂全看在眼裏,自然是不信,但並未急於拆穿。
輕笑一聲,冉樂啟唇道:“不知也沒事,但是秦妱若你總是知道的吧?”
初安眸色微滯,點了點頭。
“東宮出事那日,她就消失不見躲藏了起來。”冉樂譏諷的哼了一聲,“不過最終還是被本公主的人抓了回來。”
初安輕輕頷首,依然並未言語,因為她不知公主與她說這些到底是有何用意。
還沒來得及細想,隻聽公主又開口道:“本公主仁慈,許了她一個遺願。”
“本以為她會讓我給她留一個全屍,沒想到她卻祈求我要見廣安侯一麵,你說,我該不該答應她呢......”
抓著衣袖的手微微一頓,孟初安抬眸,“她這麼想不開?\"
一聽這話,冉樂笑了,“誰說不是,也不知她圖什麼,可能要死之人心中總有些放不下的執念。”
聞言,初安牽強的扯出一抹笑容,“所以公主您想怎麼做?”
冉樂輕輕抿了抿唇瓣,“如今她對本公主來說不過是區區螻蟻,但是本公主卻不想讓她死的太痛快。”
“所以......與其讓廣安侯見她,還不如你去,直接讓她死了這條心。”
垂眸沉思片刻,孟初安微微昂首,“好,我去。”
冉樂很滿意這個回答,她喚來一名侍女陪孟初安去地牢。
這名侍女孟初安與其有過幾麵之緣,她正是冉樂公主的貼身侍女菱華。
公主府的地牢雖不大,但也裝得下百餘名牢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