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秋,第一場秋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青磚夾縫中的雜草已經被秋雨淋濕了頭,濕噠噠的貼倚著青磚。
墨青倚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目光一直落在窗外的臘梅。
初秋剛來,臘梅的枝頭剛剛冒出一些嫩芽。臘梅旁的柳樹,杏樹葉子都泛著微黃,有的已經落下,為數不多的還在樹枝上搖擺。
“小姐”葉菊提著一壺熱水走進來,看見小姐失落的看著窗外,提高聲音喊著“小姐,天氣漸涼,奴婢再給您添點熱水。”
說著,利索的給墨青旁的水杯上倒點熱水,彎著身子低聲道:“小姐,您身子還沒全好,不要再著涼了。夫人地下有知,看見您這樣折騰自己,會責怪奴婢的!”
葉菊輕輕的給墨青披上披風,生怕小姐著涼。墨青聽著緩過神來,摸摸披風上繡著的海棠花。
是的,母親如果知道她引以為傲的女兒,如今是這番境況,怕是不會心安了。
當年裏安的姚家嫡女,明眸豔齒,容顏驚動裏安。如今卻重病纏身,日漸消瘦,加上長期的不見日光,顯得整個人都蒼白無力。
葉菊見小姐神色黯淡,鼻子一酸:“小姐,少爺又打了勝仗,聽老爺說,少爺下個月就要回來了。”
墨青抬頭看了看葉菊 ,勉強露出笑容,低聲道:“是嘛?那父親該高興了!”
葉菊是母親當年在路邊買回來的丫鬟,一直忠心的陪伴著自己去祖父家,又跟隨自己回姚家。總是能察覺到自己心思,總是比別的丫鬟貼心一點。
葉菊看著小姐稍微提起心神,自己悄悄的提著水壺出去了。
聽著葉菊出門的腳步聲,墨青又垂下眼簾,看著窗外,冬天還沒有來,今年的冬雪怕是看不到了。
墨青是在外祖父許家長大的,外祖父許家世代軍功傍身,這樣的軍功世家總是比書香門第的清流門府規矩更寬容一點,女子受到的教育更大膽一些,墨青受到的束縛更少一點。
正因如此,在當年回到姚家之後。麵對嬸嬸的陰謀算計,姐姐的搬弄是非,墨青根本無法應對。
加上母親許氏總是提醒自己,以大局為重,家人總歸是家人的日夜念叨。墨青慢慢的無法掙脫這樣的泥潭中,漸漸地心灰意冷。
後來母親許氏在難產中不幸去世,外祖父家遭奸人誣陷,流放至漠北,墨青沒有了可依仗的後盾,沒有了堅持的目標。
在母親許氏去世半年之後,父親新抬的姨娘進府,新姨娘逐漸掌事整個姚府各項事務。
墨青也逐漸失去了姚家嫡女的身份,在這樣的形勢下,墨青慢慢磨練出心境和耐力,也漸漸的明白了一些事理。
明白了人定不能勝天的道理,逐漸地不再掙紮,隨波逐流。
三年後,墨青外祖父逝世的消息傳來。聽到這個消息時,墨青正坐在書房的案桌上看著書經,瞬間書經落地,墨青眼前一黑,墜倒在書案上。
從此,墨青失去了生機,迅速消瘦。後來被自己的父親安排在姚家一個偏遠的小院子裏,名義對外稱養病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