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賀縣雄琴町,竹內伊知子的外婆家。
飯桌上,竹內伊知子一言不發的盯著手裏的筷子。
她今天沒有帶媽媽去大阪看醫生,因為縣醫院已經把她媽媽的病情解釋很清楚,不是什麼疑難雜症,也沒有什麼醫生無法理解的症狀。
她媽媽的病是已經到達後期階段的慢性腎髒病(CKD),距離末期的腎衰竭(尿毒症)隻有一步之遙。
今天縣醫院的醫生已經建議她提前了解一下腎髒替代治療(透析),因為按照她母親病情快速惡化的趨勢,後麵出現好轉的可能性非常小,因為正常人慢性腎髒病從初期到末期需要十多年的時間,她母親是半年。
而隻要開始透析,媽媽接下來一輩子都需要和透析中心打交道,一周三次,一年52周,不能間斷。
另外,就算做了透析,也不意味著病人就能好好的活下去。透析造成的免疫力下降、感染、以及普遍的並發症,這些因素會對病人的生命健康造成威脅。
竹內伊知子還沒沒辦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她原本已經足夠擔心母親的身體,她是抱著“母親得了很嚴重的病,需要做一次很大的手術才能康複”這樣的想法回來的,但現實比她最壞的打算還要殘酷!
她在悲痛、難受的同時,心裏也有一股無法發作的怨氣和怒氣。
為什麼要隱瞞病情?為什麼不好好檢查?明明早點發現就能早點治療的!那樣的話也許病情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這麼嚴重。
她想把心中的怨懟發泄出來,但是她不能。
因為她知道母親為了她們姐妹弟三人吃了多少苦累。
……
“伊知子、秋代,你們先吃飯吧,菜都快涼了。”身形佝僂的魚島利津子臉色擔憂的勸著自己的外孫女和女兒。
“好的,外婆。”竹內伊知子拿起了筷子。
老人對麵,是一個麵色蒼白的女人,鬢角的幾根銀絲和眼角的皺紋讓她看起來有點滄桑,但這些歲月痕跡並沒有完全掩蓋住女人秀麗的麵容。
她是竹內伊知子的媽媽,野頭秋代。
此刻的她正一臉歉疚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她如果能早點認真去檢查,注意日常休息,積極配合治療的話,她的病可能不會惡化成今天這個地步。
“伊知子,對不起……都怪我沒有早點去檢查,沒有認真對待自己的病,現在才會……”
“媽媽不用道歉,你也不想這樣的。”竹內伊知子搖了搖頭,“生病了我們就去治,不管是吃藥,還是透析,我們聽醫生的就好。”
“伊知子,請原諒我的自私,我……我不想做透析。”
野頭秋代知道透析意味著什麼,除了持續不斷的痛苦和花費,她還要麻煩家人照顧她,每周三次,每次4個小時。
照顧她的自然不會是已經年邁的母親,那麼隻能落到自己這個大女兒身上……。
她不想再給女兒添麻煩了。
聽到野頭秋代的話,竹內伊知子麵無表情的放下了筷子。
“媽媽是想跟那個男人一樣拋棄我們嗎?”她表情認真的問道。
“伊知子……”魚島利津子拉了一下自己外孫女的胳膊,然後瞪了女兒一眼。
“沒有,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野頭秋代連忙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