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夜晚。

北港的天氣真是變化莫測,突如其來的暴雨將這個城市打了個措手不及。路燈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不知要延伸到何方。燈光穿過密集的雨點,讓我眼前的整個世界都斑駁了起來。

這場恰逢時宜的暴雨給了我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就像那些狗血的劇情一樣:分手後獨自走在夜晚的街道上,突然下起了一場大雨,淚水和雨水混合著布滿了整個孤獨的身軀,不知是上天的安慰還是嘲笑。

此時我的處境與這劇情一般無二,但唯一的差別就是,我其實沒有分手,但又勝似分手。

在暴雨中行走,我的心境並沒有像電視劇或是小說中那樣平靜,也沒有在雨中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奔跑加回憶。

我發誓,我他媽隻想快點回到宿舍,換身幹衣服,然後躺在床上結束這悲慘的一天,逃避這個現實的世界。

雨中的街道非常空曠,但並不安靜,因為雨滴的聲音是如此急促且清晰。時不時還有幾個路人從我身邊走過,當然,他們都有傘。

走著走著,我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機想要將眼前的場景拍下來。但雨水落在手機屏幕上,讓觸控變得不靈敏,我一邊用本就濕透的衣服擦拭屏幕和鏡頭,一邊調整著角度拍攝。

即使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要這麼做。

就這樣冒著雨走回了宿舍,一進門就看到宮添坐在椅子上玩手機,緩緩抬頭後瞪大眼睛看著我:“翊鳴,這是幹啥去了啊。”

此時我已經不想再和任何人說起今晚的事情了,於是擺出一副和平日一樣玩世不恭的樣子:“擦,出門吃個飯還趕上雨了,沒人通知我帶傘啊。”

說完便開始換衣服。在宮添的嘲笑中,我有氣無力的和他互損了幾句,然後便上了床。

也不知躺了多久,已經熄燈了,在黑暗中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夜晚就像一個怪物,總是用漆黑的身軀,在悄無聲息中勾起人最脆弱,最多愁善感的一麵。

但我已經累了,重逢的車站,學校裏的涼亭,一段不算長但刻骨銘心的對話,還有這場戲劇性的暴雨。今晚的一切,已經讓我的情緒暫時麻木,我也很感謝這種麻木,讓我得以短暫的入睡。

沒錯,也隻是短暫。

恍惚中我睜開了眼睛,甚至沒等思維反應過來,一種撕裂的痛感直衝大腦,接著浮現出今晚和溫歆在亭子下的畫麵:我不受控製的哭泣,不知所雲的訴說,沒有尊嚴的挽留。

以及,冷靜的她。冷靜得陌生,冷靜得可怕。

誰也沒想到期待了一個假期的見麵,第一件事卻是分手,斷崖式分手。

我無法理解,更無法接受。所以也是我糾纏似的地提出了最後的請求:再給一個月的時間。給我,給她,給我們的這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