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平常的下午,我守在中藥鋪看著鋪子。因為實在沒什麼客人,百無聊賴的我便找來些醫書翻看。餘光忽然看見一位姑娘在我門口躊躇,我抬頭看她,發現她並沒有打算進來。她和我對視一眼,像是在遲疑著什麼,我放下書上前詢問:“姑娘可是要抓藥?”
她不置可否,走上前來,見我在看醫書,像是抓到救星一樣:“你會瞧病嗎?”
我說:“看病還需找郎中,我隻是在看些藥理書,並不能夠治病,抓藥還是可以的。”
她泫然欲泣:“可是我沒有錢請大夫,我想知道這樣做很無理,但是還請先生幫忙。我們村裏本有大夫,但是他上個月突發疾病身亡,此後便無人可繼。近日族中小弟高燒不退,已經高熱驚厥,如果再不吃藥,怕是撐不過這兩天了。”
我瞧她這副模樣,不由生起惻隱之心,便說:“我這有些治療風熱傷寒的藥,可以送給你拿回去試一試。”
她挽了挽額前因為著急而汗濕的頭發,止不住鞠躬道謝。接著對我跪了下來,說:“還請先生同我走一趟,小弟這次發燒和以前都不同,擔心是不是有別的疾病,還請先生能幫忙看一看。”
我連忙將她扶起,驚訝地發現她渾身柔若無骨,想來從小也是沒吃飽過飯,才生成這般虛弱的體質。我覺得還是和她走一趟比較保險,便說:“好的,我同你走一趟,姑娘大禮實在不敢受。”我快速收拾好針灸包,打包了一些藥材,囑咐好裏屋整理藥材的夥計記得按時關店,便和她一同出去。
這一路上她的話很少,隻是低頭走在前麵。我問她:“村子在什麼地方,不如我們叫輛馬車前去。” 她回道:“先生不收我錢我已經很感激了,怎還敢讓您破費。” 我聽她這樣說,不想再給她增添心理負擔,便笑笑不再說話。隻是剛才談話時,旁邊的行人用一種奇怪地眼神看著我,我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衣服,並無異常,索性不去想。
走了半個時辰左右,我的腳底生疼。周圍越來越荒涼,已經毫無人煙。我雖然不是當地人,但是周邊地區也還算熟悉,之前並沒見過這還有個村子。我問:“姑娘,這地方我從未來過,請問村名是什麼?” 她轉過頭來,麵無表情:“魏家村。”但是那一瞬間,我仿佛看見她眼裏閃過一絲慍怒,讓我心中一寒。可是也讓我對這個陌生的村子愈發好奇起來,並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走了很久終於看到有房子坐落在田埂旁邊。她把我領到一戶農家門前,對我說就是這裏了,然後敲了敲門。不一會一個灰頭土臉的男人打開了門,看到我大驚問道:“你是誰?你怎麼進到我們這裏來的?”
我頓時覺得莫名其妙,心想不是你們家小孩生病要請大夫嗎?我轉身看向那位姑娘,結果發現就這一小會的功夫,她居然消失了。
我隻能硬著頭皮說:“剛才一位姑娘來藥鋪尋我,說是有小兒高熱驚厥,特此前來看病。”
那男人說:“姑娘,什麼姑娘?我們村常年不與外人來往,哪有什麼姑娘找你來?”
這時聽到屋內一婦人聲音:“都什麼時候了,快讓大夫進來看一看。”
於是男人將我引進屋,見到一個小孩躺在床上,臉上燒得通紅。我把了把脈,脈象還算平穩,是外感風熱所致。我對婦人說:“並不嚴重,隻需按藥方服藥,五日即可。”婦人對我千恩萬謝,又有點難為情地開口:“我們並沒有錢財可付藥費,隻有一把祖傳的匕首還算值錢,能不能用這個抵藥費?” 我看了看四周,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家徒四壁,便說:“藥費就免了吧,我本來就是答應那位姑娘不收錢的,醫者父母心。” 婦人感動,但又夾雜著疑惑,喃喃自語:“姑娘?”
把藥交給了男人,交待好熬藥方法以後,我將包裹收好,和這對夫婦就此別過。我按照來時的路往回走,突然看見一條橫穿的望不到盡頭的地裂,足有幾十米深。地裂之外又是一座來時沒見到的大山。我很疑惑,剛才我來的時候並不是這個地貌,而且也沒感覺到有地震,這個橫溝和山是怎麼出現的,心想是不是我走錯了路。於是我又返回了那戶人家,想要請求他們幫我帶路,便將剛才所見一五一十地說了。
那人聽後自顧自地說,竟然連外人也走不出去嗎?隨即轉臉問我:“你到底是怎麼進來我們村的?”我說是一個姑娘領我來的。那男人問我什麼姑娘,聽聞我形容的樣貌,又驚又懼:“什麼?難道是她?可是她怎麼會幫我?”我不解,問道:“究竟是什麼情況?”
那男人歎了一口氣,似是鼓足了很大勇氣說:“三十年了,三十年來,我們村的所有人都不曾出得去,外人也進不來。族長曾帶人每天移土,想要填平山溝,但是那山溝就像活的一樣,能把一切掉下去了東西都吞掉了。漸漸地村裏人便放棄了出村。”我說:“那我豈不是也出不去了。” 農夫看起來像下定決心一般,說:“你先暫時住在我家,待我明天一早請示族長以後,再幫你想辦法。” 我心想也隻能如此了。那男人問,還不知怎麼稱呼,我說:“我姓程。” 他說:“程大夫,我們村都姓魏,我叫魏壯。你先安心住下,有什麼事咱們明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