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周其實早就不恨她了，隻是偶爾會止不住的失望。
陳音也知道他這麼多年的委屈，她在家裏坐了會，兩人都沒什麼話說。
還是顧衍周打破了沉默。
“您最近工作還順利吧。”
“一切如常……”陳音想到這又覺得胸口悶極了，她吸了一口氣，“小衍，你不用為了我工作方麵的事情，去迎合顧成。我在這個圈子生存了這麼多年，好歹是有我自己的人脈資源的。”
“我沒有迎合他。我隻是不想多一些麻煩而已，他們現在的要求並不過分，我也不是不能做到。”他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又提到，“隻不過是假裝自己是別人的孩子而已。演戲，沒什麼不可以的。”
陳音眼眸黯淡了許多。
當初顧成追求她，那時候他還沒有結婚，說要給她最好的資源和舞台，她一開始拒絕，後來還是禁不住誘惑答應了。但沒過多久，顧家就舉辦了他和另外一個女人的婚禮。雖說有被他欺騙的成分，可她何嚐又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舍棄了人格。
她現在再怎麼後悔，都已經無法回頭了。
也不是沒想過退圈，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一旦狗仔發現了她還有個兒子，無疑是把所有人架在火上烤，小衍也不知道還會承受多少異樣的眼光。
她因為顧衍周的這句話低落了許多，但她沒有經常跟孩子溝通接觸，自然也聽不出來，這很像他兒時嘴上說著“媽媽我很聽話昨天都沒有吃糖果”，實際上就是希望她今天能給他買一些糖吃。
“小衍，你對我怨言，我也理解，再等等吧，我會想辦法的。”她說完這句話就戴好口罩和帽子，起身走了。
顧衍周隱約能感受到母親說的辦法不太有利於她，但他認為不管怎麼樣，自己也不值得母親付出什麼很大的代價。
孩子當然會對父母極少的關心感到難過和失望，但也時常會想到他們的不容易，從而陷入了自我批判的漩渦裏。
顧衍周就是如此的矛盾，他隻希望她能多關心她一些就夠了，他深知母親首先是她自己，才是他的媽媽。
“母親，我過得也沒有那麼差。您不用擔心，也不用，為我感到愧疚了，我沒您想的有那麼多不甘心了。”他像是在自我洗腦，“您生下我，給了我健康的四肢和身體，您也養了我，畢竟我的物質生活非常富足。”
這些話在之前，他一句也沒跟陳音說過。他表達不出來。
但自從那一次舒憶和他認真地談過後，他好像逐漸懂得了表達情感的意義。
不是像表達觀點一樣的東西。這完全不一樣，他也是認識舒憶後才發現的，他一直以為自己是能說出內心的人，可實際上他以前所表達的，隻是他客觀看待人或者事物的世界觀，涉及到感情方麵的，他的語言是那麼的匱乏。
坦率地表達出本意是一件很讓人佩服的事情，他現在雖然也不能完全做到這一點，但舒憶教過他，他至少，不能太沉默。
陳音聽完他的話，在門邊停下，雙手攥緊了包的一角，她自顧自地搖搖頭，“可你也不是自願來到這個世界的。是我和顧成把你帶來的，有養沒有育，這就是我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