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山林之中,樹影重重之中坐落著一個層層疊疊的寺廟,四周是高聳如雲的紅杉樹,白雲如輕煙圍繞,給這座玄機寺增添了幾分仙氣和高深莫測之感。
夜幕之中,寂靜的山林傳來一聲爆響,驚起深林中無數飛鳥,擾亂一寺清靜。
蘇滿樓一身紅袍如楓葉紅火,站在寺中一庭院前被他踢爆碎成渣的大門前,如瀑布般的青絲在風中飛揚,絕色妖豔的臉上滿是風雨欲來,狹長鳳眸淬著陰狠暴躁,更顯得眼下淚痣妖嬈如火般熱烈。
“蘇公子的見麵禮還真是……別致。”院中鬱鬱蔥蔥的菩提樹下,一身黑色僧袍的慧寂端坐於石桌上,拿起一杯茶,笑聲如寺中醒鍾,醇厚悠遠,“蘇公子,此乃我寺中的仙人掌茶,茶葉和泡茶的露水都是今早剛采的,好茶配美人,不若坐下同飲?”
“哼——”蘇滿樓聽到“美人”二字後勾起嘴角邪肆一笑,鮮紅的嘴唇仿若淬了毒一樣,有一種攝人心魄的美和殘忍。
隻見他身形一閃,上前掐住慧寂的脖子,依舊是殘忍卻勾魂奪魄的笑容:“死禿驢,敢求娶本大爺,你也配?”
被掐住脖子的慧寂沒有絲毫慌亂和失態,相反清俊儒雅的臉上,蕩著一絲如雪化開的笑容,熠熠生輝的雙眸溫柔地凝視著蘇滿樓,修長的手覆上蘇滿樓的手腕,歎息道:“蘇公子,我叫蓮池,法號慧寂,不叫禿驢。”
隨即,握在蘇滿樓手腕的修長的手一緊,溫柔的雙眸閃過一絲疑惑,擔憂地看向蘇滿樓:“你的脈象怎麼雜亂不堪,最近是否憂思過度?”
蘇滿樓抬眼看向蓮池,狹長的鳳眸盛滿不耐,冷哼一聲甩開他脖子,蓮池被粗暴甩開之時,領口被掙開一角,露出一道觸目驚心的鞭痕。
蘇滿樓吃了一驚:“你受傷了?”
不怪他吃驚,慧寂在黎國得道高僧的名號聲名遠揚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他佛法高深,還因為他深不可測的修為武功,據說在整個大黎,無人能出其右。
難怪自己一開始那麼輕易就能擒住他。隻是看這傷口極深,不知除了慧寂本人,誰還能傷的了他?
蓮池攏好衣袍,動作確實細看有因受傷而造成的遲緩,他淡淡一笑,如春水乍開:“蘇公子可能不知,在玄機寺出家的僧人,要想還俗,得受七七四十九道鞭笞,意為斷絕佛緣。”
聽著這慧寂敘述為了還俗娶自己如何放棄一切,生受鞭笞,蘇滿樓隻覺得額角額頭青筋暴起,他自小因相貌絕色便遭受過無數心懷鬼胎之人的覬覦,因此他最是討厭男人對他抱有不軌之心!
蘇滿樓也微微一笑,漆黑魅惑的雙眸滿滿惡意,掌下團起一股勁風:“既已斬斷佛緣,我若趁你重傷,取你首級。那佛祖豈不是不會讓我下地獄了?”
紅袍凜冽之中,一股極其勁道的掌風瞬息之間向慧寂撲麵而來,桌上一直平攤著的無人注意的宣紙也隨風揚起,待看到紙上字跡,蘇滿樓目光一窒,停了下來。
紙上寫著“蘇跑跑”三個字,這是蘇滿樓他娘給他取的乳名,小時候他最喜歡圍著侯府滿屋子跑,蘇滿樓他娘親怎麼都追不上,就笑著給他取了個“蘇跑跑”的乳名。
而比這乳名更讓蘇滿樓無法忽視的是那極其熟悉的字跡,筆法遒勁,筆鋒銳利,力透紙背,蘇滿樓無論如何也不會看錯,是太傅顧哥哥的字跡!
迅速向前,拿走那桌上的宣紙,蘇滿樓小心收於袖中,此時看慧寂的眼神不再冒起火焰,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深意:“你桌上的字是誰寫的?”
“你坐下,我就告訴你。”慧寂端起一杯茶遞給蘇滿樓道。
蘇滿樓撩起紅袍,乖乖坐下,欲拿起茶杯的手被慧寂按住,下意識想揮掌一擊,而手卻根本動不了絲毫。
蘇滿樓驚訝地看向慧寂,冷汗涔涔,這人,竟然受著傷也能完全挾持住自己!剛剛自己還想殺了他!
預想之中的陰謀詭計並沒有到來,相反,由手腕中傳來一股清涼之意,慢慢在疏解自己的雜亂脈象,連帶著一股渾身輕鬆的感覺襲來。
“這是清心引,能緩解疲勞,驅散沉屙,蘇公子以後要放平心態,切勿再急火攻心,傷身傷己。”清潤的嗓音中含著一絲歎息和關懷。
蘇滿樓沉默不語,邪肆妖豔的鳳眸微閉,心中卻波濤洶湧,另一隻手卻握緊了袖中的宣紙,極其好看白皙的手因動作而微微顫抖。
放平心態?顧哥哥死因至今不明,他卻連仇人都找不到如何放平心態?
這時,庭院門口傳來陣陣喧鬧和急促的腳步聲。
“慧寂師傅,您那邊發生什麼事了?沒事吧?”是寺中僧人的聲音。
“是啊,剛剛偏房說這邊好像有打鬥聲,是有外人闖入了嗎?”
看來,來的不止一人。
蘇滿樓足尖輕點,動作快速地從另一邊圍牆上翻牆而出,火紅的身影在夜色中瞬息之間消失不見。
進到庭院中的眾人吃驚地看著已經碎裂的大門,再看眼院中翩然端坐心情甚好的慧寂大師,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