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中,路人窸窸窣窣,行色匆匆,往家的方向趕,害怕天空忽然降下暴雨。
清塵堂。
在漫長的祈禱中,第一日的浸禮終於完成,沈安寧出了正堂,就坐在台階,一臉痛苦,輕捶腿部,按揉膝蓋。
“小離子,過來給吾捶背,跪了一天,要散架了。”
秦陸離自是被她折磨了一天,當成跑腿的差役,端茶倒水一樣不落。
他也沒拒絕,在沈安寧身後的台階坐下,兩隻手稍微活動了一下,關節發出好幾聲“哢哢”聲,聽得沈安寧心生不妙之感。
才按第一下,沈安寧的小臉就因疼痛而扭曲,她哀嚎道:“疼死了,你謀殺啊?”
秦陸離神色輕鬆,不緊不慢悠悠道:“以毒攻毒,不失為一種好方法。”
你特麼就是趁機報複!
沈安寧齜牙咧嘴,想掙脫那股怪力,卻發現被牢牢禁錮,不得動彈,隻得默默忍受秦陸離的「以毒攻毒」。
“大祭司,該用夜食了。”秦楚玉溫柔淡然,出言提醒道。
秦陸離停下手上的動作,沈安寧感到肩膀一鬆,急忙站起來:“小玉子說得對,今日,辛苦你們了。”
三人用過夜食後,宮女收走餐具,已然到了就寢時間。
秦楚玉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沈安寧盯著他的背影看得出神,思緒飄向遠方,整個人一動不動。
秦陸離看她這樣,以為又犯了花癡,眼裏充斥著輕蔑之色,譏諷問道:“人都進去了,還看?”
“怎麼就不能看了?小玉子生得這般英俊,著實讓人動心。”
沈安寧沒好氣回懟,絲毫沒注意到秦陸離身上稍縱即逝的異樣。
秦陸離一步步逼近她,居高臨下垂頭注視她的眼睛:“這樣說來,倒是本王耽誤你了。”
兩人的距離僅有一拳之隔,他那帶著淡淡茶香的氣息散落在沈安寧的臉龐上,讓沈安寧不禁心跳加速。
“可不是嘛……”她撇開頭,想要逃離他的視線。不經意間,額頭觸碰到他堅硬的胸膛。
秦陸離表現出傲睨自若,似乎毫不在意。
沈安寧受不了這微妙的氣氛,繞開秦陸離,直衝秦楚玉的方向。
“你要做什麼?”
“還不夠明顯嗎?我要跟小玉子一起睡!”
秦楚玉剛褪下外袍,沈安寧就敲響房門,得到應允後走了進來。
“大祭司可還有事吩咐?”
他仍是一副行若無事的模樣,慢條斯理地將外袍掛在衣桁上。
“沒什麼,聊聊而已。”
沈安寧自顧自坐上他的軟榻,一改往日的吊兒郎當,語氣認真問道:“太子殿下,可有想過接手盛秦?”
比起秦陸離那個沒有人性和感情的家夥,謙遜溫柔的秦楚玉更有可能成為一代明君。
秦楚玉雙手微震,很快恢複平靜:“二小姐說笑了,這話莫要讓人聽了去,恐有殺身之禍。”
皇帝秦宴之在位,問這種話,無異於心存,煽動他人篡位。
沈安寧一把將他拉過來坐在自己身邊,相對而坐,正色道:“我沒開玩笑,你看朝中那些人,個個意氣風發,你問問自己,不想成為他們成功路上的絆腳石嗎?”
距離突然的拉近,讓秦楚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聽得出來,沈安寧的話是在暗示自己,但隻是紳士地淺笑:“身處宮中,當謹言慎行。”
沈安寧無奈地扶額,知道是勸不了他。
在書中,秦楚玉明麵上與世無爭,做到對宮中任何事宜皆熟視無睹,但其實他也有自己的流派,不過是一直在蓄勢待發。
隻是還沒等到那個時候,便在浸禮第一夜死於非命。
沈安寧想告訴他,要正大光明地與別人去爭,但又不能直接點明,否則不僅會引起懷疑,還會讓他對自己心生戒備。
但至少,要在今晚保住他。
沈安寧身子一倒,呈“大”字形躺在軟榻上,閉上眼:“我今晚跟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