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碩站在城牆上。
手中的劍微閃寒光,銳利得不像話。楓葉略過眼角,眏得他眼中閃過一抹紅光。
他審視著這個世界。
在這繁華無盡的楓城之巔。
毛箐絡自然看見了他。
翠兒輕喚一聲:\\\"小姐…\\\"
她曾無數次看見那個男孩傲立城牆,披上晚風微涼,白衣翩然翻飛,華燈作襯,星河黯然。
而她家小姐披著潔白的披風,如同雪中靜靜的月光,那雙如秋水的眼眸溫柔的看向那點白霜。
可這回,女孩隻是沒有什麼情緒地別過了頭。
她隻是輕歎:\\\"我圈不住一隻雁,這楓城,也無人能留。\\\"
夜裏,張燈結彩,他們在這喧囂世間上演一出默劇。
名為《離別》。
秋葉又落下一片。
江碩背著行囊,獨自在大道上前行。
他原先隻打算一帶走那把玄鐵劍,可是天光微亮,推門便看見了那個布包。
少年人,心高氣傲,隻想仗劍天涯。
所以那個布包極小,隻是些銀錢盤纏。
江碩輕輕拍走小包上的塵土。
從今天,他決心踏上修仙一路起,箐絡與他便再無緣份了。
可是這條路上的每一棵草,每一片落葉都在勸他回頭。
他記得箐絡喜歡深秋裏無暇的紅楓,喜歡擺弄窗邊那秼不會枯萎的蘭花。
小姑娘微紅的臉比這秋光明媚。
也比秋光滄桑。
他每行一步,信念便崩塌一點。
直到一隻孤雁哀鳴。
少年循聲望去。
一隻孤雁徘徊在河邊。
他拔在茂密的草,看見了一隻死在草叢中的雁。
他用舌頭頂了頂上顎,有些酸意湧上心間。
這大雁啊…最為癡情。
那孤雁長嘯,收起翅膀,直直衝向地麵。
他肩膀聳動,還是扭頭跑回了大道。
隻要出了楓城,便再也無人能留下他。
再無人!
他把自己用仇恨武裝起來。
前月,毛家老爺遇刺,那人一襲紅衣,一抬手,他的身上便濺上了一身猩紅。
馮天詳用劍挑起毛家老爺腰間的玉,拋向後牆外。
他沒有滅口,隻是殺了人便走,甚至沒有看見江碩緊握的拳頭。
或者是…他壓根不在意。
這個隻有主角光環才撐得住的不在意,他受得住嗎!
那個夜異常寒涼。
城中人人哀悼,卻又在幾天後照常點燈喝酒,再無人提起那位樂善好施的老爺。
愛美的她憔悴地不成樣。
夫人病危在床前。
一幕幕割裂了他的心。
直到他跑出了楓城。
天剛大亮。
他走出了那個生活了十五年的城。
風餐露宿三周後,江碩終於到了理天宗所在的山腳。
人山人海,全是十五六歲的少男少女。
人頭攢動著,像是一個又一個滾動的芝麻球。
\\\"昨天的一批有多少個人上去了?\\\"身旁有個聲音清脆的少女問。\\\"五個?四個?\\\"人群裏不知道是誰回答了這個問題。
江碩有些緊張的握住了那個布包。
過了一個時辰左右,他聽見前方有人在驚叫歡呼。
他抬頭,踮腳,透過重重人影看到了三個人從空中輕盈的落下。